第24章 象牙塔(4)(1 / 2)

4.朱砂痣與白月光。

孫一白從我身後衝了出來,站在陸子煜的麵前抓住了他襯衣的衣領,不由分說的揮拳重重砸在了他的臉頰上。陸子煜的身體在突如其來的衝擊下失去平衡,控製不住的向後倒去,後背直接撞在了窗戶的把手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陸子煜痛的臉色發白,手指骨節有些突出的顫栗,卻咬著牙沉默的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我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要去製止孫一白。

孫一白是跆拳道藍帶,反應特別快,立刻反身擰過我的手,將我推到一邊,又狠狠的向著並不打算還手的陸子煜的下巴出了一拳。他的力度特別大,又帶著十足的恨意,陸子煜躲避不及,側身狼狽的摔在了走廊冷硬的大理石地磚上。

我神色平靜的出聲,“夠了,別再打了。”

我的聲音並不大,孫一白停下動作,慢條斯理的恢複站立的姿勢,陸子煜右手撐在牆壁慢慢的站了起來。我看到他神色冷漠倦怠,眉心有明顯的微微褶皺紋路,還有刻意偏過去的唇角有掩飾不住的擦傷破皮和淤青,五髒六腑幾乎糾結在一起。

事到如今,我竟然還是會因為他心痛。

孫一白扯著我的手腕子給他看,“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麼?你把微微變成了什麼鬼樣子?”

我當時的狀態不好,整個暑假不是失眠就是睡不醒,我幾乎每夜都做相同焦慮的夢,因為放縱自己的情緒,因為那些不實際的事而日夜輾轉反側,又有輕微厭食的症狀,整個人瘦的皮包骨頭。孫一白看在眼裏,就把整件事情的罪責都歸在陸子煜身上。

陸子煜始終一言不發。

我知道他很難過,或者是我一廂情願的認為他也沉浸在與我相同的痛苦之中,我曾經自欺欺人的認為哪怕我們已經走到窮途末路,也會成為彼此心尖上的那顆朱砂痣。許多年之後,當他與人談論起來我時,會淡淡懷念說我那時候穿過什麼樣的裙子,又是怎麼樣在他自行車後座上開懷大笑,說起我都不記得的單純美好的光景。

但是此刻,我隻覺得那些讓我無比眷戀的柔情蜜意都變得寡淡無趣,味同嚼蠟。亦如同看一場盛大的煙花綻放,遇見時五光十色,絢爛無比,滿目照耀,內心驚動。

過了,夜空歸於無限寂靜。

我所有熱烈的情懷,銷蝕殆盡。

我若無其事的繼續在學校完成宣傳板報的任務。

結束之後,我打電話給顧嘉言,卻是姑姑接通,我才知道他又在住院。初秋感冒,總歸是抵抗力差的關係。我乘公交車去醫院探望顧嘉言,半道在楊家坪下車,去他最愛吃的那家店買了一盅燉湯外帶。

顧嘉言的腸胃不好,經常消化不良,所以對肉類大多敬而遠之,隻會吃些雞肉。這間老店煮的山藥參雞湯會加紅棗和核桃,很合他的胃口。我又在醫院附近的和記飯莊買了中式套餐,我喜歡味道比較重的菜,所以點了熏肉西蘭花和蒜苗回鍋肉。

姑姑知道我會過來,已經回去休息。

雙人間的病房,顧嘉言在靠窗的床位,另外一邊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家。

我進來的時候,老奶奶正坐在床前用方言勸老人家吃光她親手做的清湯小麵。顧嘉言靠在床頭打點滴,右手握著一本已經翻了大半的書,但是卻沒在看。

顧嘉言聽到響動回過神來,笑著招呼我過去。

我駕輕就熟的幫他略微調整了倚靠的姿勢,又支起小飯桌為他布餐。

隔壁桌正在鬧脾氣不吃飯的老人家看到我坐在顧嘉言的對麵大快朵頤,忍不住吞咽了口水,摔了筷子跟老伴兒爭執,堅持說嘴巴裏咂摸不出味兒,想吃鹹的。

老太太口吻強硬的拒絕之後,又拿著筷子哄他多吃兩口。

愛人之間的眼睛在對方麵前的時候會出現包容的光,那是一種帶著喜歡的寵愛,絲毫也無法作偽。

老人家看向我麵前的飯菜,鼻子裏麵氣得直哼哼,說,“想當年我們年輕的時候,你也像這小妹兒對她男朋友一樣千依百順,現在我是老了,說什麼你也不聽了。”

顧嘉言握著勺子的動作一僵,臉色立刻有些可疑的不自然。

我覺得有趣,裝作沒聽見,繼續埋頭吃飯。

顧嘉言轉過臉,刻意對著老人家解釋了一句,“蔡爺爺,你誤會了,微微是我妹妹,我並不是他男朋友。”

老太太連忙笑眯眯的打圓場,“怪不得倆人都長這麼好看,原來是兄妹啊。”

其實,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中,因為我跟顧嘉言總是形影不離,也曾經不止一次被老師和不了解情況的同學誤會成是早戀,已經見怪不怪了。顧嘉言之前也不怎麼在意,總是一笑而過。像這次這般刻意的緊張解釋倒還是第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