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終將對生活妥協。
最近,仿佛是禍事連連。
從顧嘉言那裏出來的時候,為了保持頭腦清醒,我在繞城高速開車吹了一個多小時的風,回去就一直在感冒。這場病果然延續了一個星期,半夜裏迷迷糊糊咳的睡不著。午夜夢回,夢到高中時候最討厭上的物理課,左右翻書找不著,被老師罵的跟豬頭一樣,側過臉就看道顧嘉言站在窗邊衝我揮手,然後雪中送炭似的遞給我一本嶄新的課本。
半夜醒來,距離天亮還有漫長的時間,隻覺得無比清冷。
一日,在設計院整理打印文稿,我的手無緣無故被紙片鋒利的邊緣劃傷,頃刻之間,血湧如柱。我握著指頭四處找創可貼,被剛好經過的陸子煜見到,他便出門去藥店買了一堆消炎和止血的常用藥,在眾目睽睽之下放在我的辦公桌上,被同事起了很大的一場哄。
他們中間也隻有鍾靜對我跟陸子煜的過去一知半解。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們之間曾經有過的糾葛。
李航又一次約我出去。
他過生日,這次是和一群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吃飯泡吧。吃的是魚火鍋,長江邊上的高層包間,抬眼就能將無敵江景盡收眼底。席間有他的朋友來敬我酒,我同他一飲而盡,氣氛倒是十分熱烈高漲。
隻是想喝醉,有點難。
其實,我有的時候也會害怕,害怕到最後我終將對生活妥協。妥協嫁給那些我不是真愛他的男人,然後乏善可陳的過完這一生,甚至他們還會覺得別人的妻子好。
得過且過。
整個晚上,我都幾乎沒有吃東西,一直在喝酒。
泡吧去的是孫一白的“浮生記”,我為他們做了簡單的相互介紹。孫一白最近收斂了周遭的浮躁神氣,穿了件頗為休閑風格的藏青棒球服,熨帖修身的長褲收到腳腕之上,倒真有幾分公子翩翩的模樣。他中間過來交待酒保不準給我太烈的雞尾酒,又十分曖昧的趴在我耳邊,笑著假模假式的悄聲說了句:“要不要我來給你試試這位的真心。”
我很無奈,隻好輕聲說:“你別多管閑事。”
他根本不理會我,跳上台抱著把老式的木吉他開始撥弄。點弦,連奏,一大串魔術一樣的solo,通過現場音響傳到觀眾席,我聽到台下立刻有長發及肩的女孩子忍不住鼓了掌。試音過後,他開始彈唱一首自己改編的法文歌,聲調緩慢而寂靜,有同行的情侶開始走下舞池慢慢的耳鬢廝磨。
我一直坐在吧台的高腳凳沒有動彈。
李航也喝了不少酒,打開了話匣子。他順著孫一白的方向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問我:“你們隻是同學?”
我點頭,又把空杯遞了出去:“嗯。”
頓了頓,我為孫一白剛才的行為解釋了句:“他這個人隻是喜歡開玩笑而已。”
李航有些得意,“我沒那麼小氣,沒有介意。”
我沒有作聲。
李航在我身邊站定,麵帶笑意,十分紳士的向我伸出右手邀舞,“may
I?”
我本能的搖搖頭,“不。”
他太自信,根本就沒有想過我會拒絕,臉色有些僵硬。
我隻好說:“我不太會跳舞。”
他麵上又浮上得意神色:“大學時候,我是交誼舞協會的主席。”
我再沒有辦法。
李航認真調整我的姿勢,扶在我腰側的手漸漸收緊,我有些緊張的略微跟他拉開了一小段距離,僵硬了手腳踩著節拍慢慢移動。我能感覺到他也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契機讓我們的感情升溫,理智告訴我應該坦然接受他的示好,然後跟隨生活的安排走向下一步。但是卻不知為何,我的身體一直在抗拒。
李航湊近我的耳邊,我們的距離變得非常之近。
我立刻打了個冷顫。
他好像無所察覺,緊緊握住我的手繼續試探性做更加親近的動作。
這樣的遊刃有餘,真的不像是情場新手。
我拂開他收緊在我腰間的手,說:“我有點累了。”
他嬉皮笑臉的又將手搭在我的肩上,“你是因為不太熟練所以才累,讓我再教你一會兒,等你學會了就不會覺得無聊了。”
我正想拒絕。
突然從旁邊衝出一個人,直接用身體將我跟李航隔開,拽著我的手腕就往舞池外麵外走。人群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的有些混亂,我跟幾個人發生了推撞,長時間的空腹,再加上醉酒,此刻我的眼前突然黑乎乎一片,腳下踉蹌了幾步,就被後麵大喊著衝上來的李航拉住了。
他忍不住爆粗口:“你特麼誰啊你?”
我這才看清,站在我麵前的人是陸子煜。他的右手已經拆了繃帶,穿一件休閑外套,轉過頭沉默的看了我一眼,臉上慢慢漂浮起錯落的流光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