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人是求生的,不是求死的。
我恍惚陷入了長久的混沌之中。
好像夢中出現了許多次的樣子。山城多雨,天空總是灰蒙蒙的,顧嘉言穿著一件黑色風衣,我握著他細瘦的手指,依舊是記憶中熟悉的溫涼的觸感,帶著清冷的草木芬芳。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說:“我覺得我再也不能心甘情願的為愛付出自己的所有了。”
他溫柔一笑,說:“能讓人付出一切的那種激烈的感情是因為愛,平淡相伴的感情更是因為愛。每個人離開這個世界時,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不一定是最愛,但卻肯定是照顧並且有恩於他的人。”
我搖搖頭,哭著跟他說:“生活有太多不能掌控的事情,我覺得活著很痛苦。”
他默然的看著我,沒有作聲。
我咬著嘴唇,神色痛楚。
顧嘉言無可奈何,隻好說:“微微,人是求生的,不是求死的。
我的眼淚不斷的流,幾乎什麼都聽不進去。
顧嘉言鬆開我的手,轉身離開。他沒有打傘,獨自沿著濕漉漉的山道,一步一步的走上去。
無論我在背後怎麼呼喊,怎麼追趕,他始終沒有回頭。
人是求生的,不是求死的。
我覺得窒息感越來越強烈,好像有許多忽然倒塌的巨大石塊沉甸甸的壓在我的胸口。我的喉嚨被堵住,完全說不出話來。直到,舌尖傳來一點鹹澀的味道,四肢百骸重新回歸神經控製,喉頭嗆咳出一口海水。
我心中惶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夜色中的沙灘上。
陸子煜渾身濕透,虛脫一樣說不出話來。發覺我醒過來,也隻是鬆口氣,把我摟在懷中,雙臂越收越緊。
我張了張嘴,想要跟他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陸子煜想抱著我站起來,又似乎因為用盡了所有力氣,完全脫力似的跪倒在地。他沒有辦法,隻是扶著我的腦袋重複叫了我好幾遍:“微微,微微,微微……”
我能感覺他瘦削突兀的肩胛骨微微的顫抖著,眸光中水汽濃重。他的手撫摸上我的額頭,手指習慣性穿過我的頭發,替我整理幹淨,將我按在胸口。
我再也忍不住,窩在他的懷中開始痛哭起來。
仿佛這麼多天的折磨有了發泄的出口一樣,我開始放肆的哭,嚎啕大哭,涕泗橫流,無法停止,根本不能停止,哭的像個瘋子一樣,好像隻有這樣,我才能好過一點。
陸子煜被我這樣突兀的舉動嚇到,竟然有了些惶惶然,偏過頭去劇烈的咳嗽了一陣。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的貼著我的額頭,不停的問我:“微微,哪裏疼?有沒有傷到哪裏?”
我一言不發的搖搖頭,隻是哭。
附近的居民終於發覺這邊的情況,一群人過來幫助我們離開這片海灘。
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睜開眼睛就看到白色的牆壁,白色的被單,透明的點滴管,窗外是鬱鬱蔥蔥的灌木叢。對於昨晚的記憶,隻有我進入海水中和海灘上那段時間,中間和之後,徹底空白。
病房中空無一人。
我覺得渴極了,從床上爬起來,握著床頭的水壺,給自己灌下一大杯水。
病房門開了,一位身材窈窕白人女子走進來。我定睛一看,是曾經在非洲有過一麵之緣的Cici,陸子煜工作室的助理。她看見我醒過來,說:“tha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