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茶肆那邊,尚未盤點好;而住宅,一時又沒有陳璟所要求的,故而都耽誤下來。
轉眼就到了八月底,秋色漸深。
七彎巷小巧的庭院裏,也種了些許花草。秋海棠、秋菊已傲然綻放,深紅淡紫,穠豔華貴,似喁喁訴說繁華。
早起,薄霧縈繞,懸掛樹梢,似輕紗。
寒意料峭,袖底攏涼。
早膳過後,李氏專門找了陳璟,想和陳璟說點事情。
李氏知道陳璟已經付了五成的訂金,就知曉事情已經定下來,不會再有變故,他是要開藥鋪的。
“要去旌忠巷說一聲。現如今伯祖父還在,不管你心裏怎麼想,麵上的敬重還是要有的。”李氏道,“否則以後傳出來,你不占理。”
陳璟開藥鋪,旌忠巷肯定不同意。
陳璟自詡書香門第,是以讀書為己任。
但是陳璟主動去說了這件事,旌忠巷不同意又能如何?最多苦口婆心勸說幾句。陳璟不用旌忠巷的錢,又不是旌忠巷的人,不受製於他們。
真的搬出族規、家規,陳璟也沒有公然違反哪一條。
若是不說,就是瞞著家裏長輩,將來傳開了,又不孝之嫌疑。在這個年代,不孝是大罪過。
李氏不想陳璟在這些小節上被人挑剔。
“行啊,我回頭去。”陳璟道。
上午沒事,他就逛到了旌忠巷。
這次,依舊從角門進入,先去了三叔那邊。
三叔恰巧在家。
好些日子不見陳璟,三叔看到他,很是高興,拉著他要下棋。
陳璟就陪他下棋,順便打聽下最近旌忠巷的事。
“你小子能耐啊!”三叔一邊擺了棋枰,一邊笑道,“聽說你惹了孟家的孩子,還把邢家的孩子打了,照樣從牢裏出來?”
陳璟笑笑,道:“朋友幫忙周旋的。”
“……聽說啊,你三姑丈準備了二萬兩銀子,準備為你作保,後來沒還有開始打點,你就出來了。”三叔笑道,“你倒是結識了不少貴人。”
陳璟微愣。
這個,他真不知曉。
上次去道謝,三姑丈和賀提也沒說這茬。
三叔和賀提的叔父是棋友,他說的事,是比較可信的。
“真要多謝三姑丈。”陳璟道。
“你不是治好了賀振嗎?”三叔笑道,“賀振是你三姑丈打成那樣的,多少年發寒發冷,活受罪。你治好了賀振,減輕了賀振的病痛,也減輕了你三姑丈的罪孽,他們是打心眼裏感激你的。”
陳璟笑笑。
說了幾句賀家的閑話,三叔又告訴陳璟,伯祖父最近精神不太好,免了大家的問候:“……我已經快兩個月沒見著老爺子了。”
什麼話,都是有陳二傳遞。
老爺子隻見陳二。
然後又說陳末人。
“同孟家的孩子打架,也是末人挑起來的吧?訪裏把他關在家廟三天呢。”三叔笑道,“末人這孩子,就是管不好,頑劣不堪。他小時候,聰明機靈得很,老爺子很喜歡他,後來被老大寵壞了。”
陳璟默然。
每次說到陳末人,陳璟心裏就有幾分猜測。
他是個外人,不好說什麼。
但是旌忠巷的其他人,似乎從來沒有陳璟的那種懷疑。
也許懷疑過,隻是不好在陳璟這個外人跟前說出來罷了。像三叔,說到陳末人,可惜他不學好,或者大伯過度寵愛,其他的倒也沒提及半句。
陳璟笑了笑,轉移話題,道:“……最近棋藝進步不少!”
三叔的注意力,就回到了棋盤上。
“你埋汰我。”三叔看著漸漸明朗的棋局,哭笑不得。
哪裏進步了?
還不是被陳璟逼得進退維艱?
陳璟和三叔說了幾句話,對旌忠巷的近況就了解差不多了。他和三叔下了兩局,又把三叔狠狠虐了一回,就起身去了長房。
大伯出去訪友了,家裏事都交給陳二。
陳璟就去見了陳二。
陳二正和家裏幾位管事說話,見陳璟來,起身笑著迎接了他。
“……來找末人玩?”陳二問。
陳璟搖頭,笑道:“有幾句話,想同伯祖父說說。”
“什麼話,我替你傳吧。”陳二道,“祖父最近精神不好,說了不想見外人,家裏問候一概免了。”
“可要我去把把脈?”陳璟道。
陳二有點猶豫。
他倒是想請陳璟去把脈的。
但是,祖父說過了,不想請大夫,因為他沒有生病,就是嗜睡。
“……改日吧。”陳二道。
“也好。”陳璟道,“二哥替我傳話。我要開間藥鋪,已經盤好了鋪子,在西街,擇日就要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