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猛地一緊,大氣不敢喘,將身子埋在書架下麵。
她的腳步聲走到門口後,停了一下,隨即,便往樓下走去。
等她走遠後,我才敢從書架下麵爬出來,也不敢離開,在房間裏呆到下午三點左右,才悄悄從後門離開,連酒店都沒敢回,車也沒敢開,打車往崔各莊行去。
雜書館在崔各莊附近,我之所以連酒店都不敢回,是因為他們有可能通過我身份證在酒店的記錄查到了我的位置,現在很可能就在酒店等著我。
車子也一樣,他們可以很輕鬆的在酒店下麵的停車場找到我的車子,然後設下埋伏。
我有理由相信,我離開後,coco,胖爺和宛初,很可能會結盟,一起來找我。
甚至連財爺都可能會和他們結盟,因為我身體裏帶著那個對他們非常重要的東西,如果我消失了,對他們來說,損失重大。
我也很清楚,我能躲一天兩天,絕對躲不了十天八天。可我既然能離開他們一兩天,就要從不同的視角去觀察他們,不能總聽他們的一麵之詞!
萬幸,我早在出門之前,就取了足夠的現金裝在身上。此刻的我,沒有手機,沒有車子,不能用身份證和銀行卡,因為我所有的使用記錄都可能會被查到。
崔各莊附近的小旅館很多,但基本都需要身份證登記,我像一個犯罪人員一樣,孤寂的遊走在街上,尋找著網絡和住處。
花費了一點錢,我借用了一個學生的手機,預定了雜書館的門票,同時又找了一個比較偏僻的橋洞,準備當作過夜的地方。
此刻的我,比流浪漢更像流浪漢,臉色焦黃,眼圈已經黑到了一定程度,後背開始羅鍋,走路也開始哆嗦,根本都不用偽裝。
從超市裏買了一床被子和一個毛巾被,我就躺在了橋下的角落裏,這裏行人匆匆,過往的人有的看看我,有的不看我,大約已經將我當成了流浪者。
最讓我感動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跟著媽媽一起路過,堅持要把一個一塊錢的硬幣仍給我,然後跟我揮手再見。
寫了這麼長時間小說,我還是第一次以流浪漢的角色去生活,換一個視角去看人,看到的是和平時完全不同的東西。
我看到兩個流浪漢因為分贓不均而大打出手。看到一輛車在橋下車震,女人的丈夫尾隨其後,跟蹤拍照。看到一男一女在橋下進行毒品交易,女方在得到毒品後,瘋狂的吸允著。
所有人都不會顧及我的存在,因為我此刻,是一個流浪漢,一個沒有絲毫威脅的身份。
好不容易挨到天明,我去公共廁所洗了把臉,買好食物與水,進到雜書館裏,開始了今天的征程。
雜書館主要以清朝和民初的書刊雜誌為主,我進入到裏麵的晚清民國期刊館,如同進入知識的海洋一般,快速的瀏覽著。
整整一上午,我沒有喝一口水,沒有上一次廁所,一直在瘋狂的尋找著,卻一無所獲。
眼看就到中午時分了,我心裏開始漸漸焦急起來,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裏來,如果我再沒有絲毫發現的話,等他們過來後,我便又要被他們控製了。
一個人的身體被控製,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身體被控製後,自己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隻要知道真相,我就可以想辦法在他們之間周旋,從而擺脫控製。
和在北京圖書館一樣,來這裏閱讀的大部分人都是學生,他們見我瘋狂的找書,都流露出奇怪的目光,很快,一個十八九的女學生走過來,問我需不需要幫助。
而且,她稱呼我為:‘老爺爺’。
我特意去商店裏買了一身比較成熟的灰色襯衣和西褲,加上我的臉色和羅鍋腰,確實像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
我用沙啞的聲音說,我在找一本叫異物誌的雜誌,她哦了一聲,便開始幫我一起找。
在她的號召下,她的幾個同學一起開始幫我尋找。
幾個人一起找,確實增加了效率,很快,異物誌的前三刊便找了出來。
唯獨這第四刊,一直沒有著落。
雜書館閉關的時間是下午五點半,眼看時間已經接近五點,我知道今天可能要白費了。
幾個學生告辭離開了,我對他們表示了感謝。整個晚清民國期刊館裏隻剩下我一個人,焦急的尋找著。
閉館的時間終於到了,我不得已的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四處觀瞧著。
說來也怪,即便是身體大不如前,可我的聽力和視力卻越來越敏銳了,如果我熟悉的人出現在方圓幾百米內,我能清晰的判斷出他們的腳步聲。
在馬上離開大門時,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對啊,如果是這個可能性的話……那我找不到這本書,是非常正常的!
想到這裏,我猛地回頭,從兜裏掏出鼓鼓囊囊的錢包,甩到地上,紅色的毛爺爺灑了一地。
我的人,已經跑上了二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