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兩腿之間有溫熱的液體流出,戰戰兢兢的拿手一摸竟然摸到了一手的猩紅,觸目驚心的紅。
良錦慌了神,明知道容卓不在城堡裏卻大聲的叫起了他的名字:“容卓!”
自然沒有人回應他。
城堡外的林子裏遠遠的能傳來容卓和藤井百合的笑聲和馬蹄踏碎積雪的噠噠聲,傭人都在廚房裏,或者已經到後園去準備藤井的生日驚喜。
沒有人會聽到她的喊聲。
良錦心知短時間內不會有人到客廳裏來,不會有人發現她。可是小腹的疼痛越來越明顯,她撐起腰站了起來。去廚房,如果從客廳過去太遠,還不如走到院子裏去,這樣離廚房的側門比較近,良錦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再待在屋子裏,她護了八個月的孩子,她千辛萬苦,百般心思也要生下來的孩子,不能這麼出了事。
腳底的地毯那樣軟,她踏在上麵是輕飄飄的感覺,她最後是手腳並用的啪到了門口,移開厚重的原木大門,門外的冷風灌進來讓她不由的大的個寒顫。她看到了白雪皚皚的世界,她還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血留下來染到門口殘留的血堆上麵。
她疼得滿身的汗,抬頭還能看到容卓和藤井在前麵的林子裏騎著馬噠噠的四處跑。藤井百合大紅色的披風隨風飄起來,那抹紅色好像飄到她眼前來了。
隻要再過去一點。
良錦想,隻要自己爬過去一點,或許容卓和百合姐姐就會聽到她的聲音了。
她趴出了客廳,手按在冰冷濕滑的台階上,天還在飄著小雪,一朵一朵白色的雪花從天空上飄落下來,漸漸的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想把自己移下台階,可是台階太滑,雖然傭人們每天很努力的去清理台階上的積雪和薄冰。它還是那麼滑。
她沒有力氣去和濕滑做抵抗,七八節的樓梯,她像一個圓滾滾的西瓜從樓梯上滾下來。
劇烈的陣痛如森冷的鐵環一層一層陷進她的身體骨骼,環環收攏迫緊陷在柔軟如雲的雪地上,整個人如失重一般無力而疲憊。半昏半醒間的疼痛讓他輾轉反側,眼前如蒙了一層白紗,看出來皆是模糊而混沌的,隱隱綽綽覺得有無數人影在身前晃動。
強烈收縮的疼痛讓她的意識漸漸的模糊了起來。
她疼的無法的時候竟然還想到了遠在千裏之外的那個人。
習風,習風!
他從來不知道她這段時間的痛,他已經忘了她,他依舊他的花天酒地,正牌女友,緋聞女友陣風吃醋。他有她的生活。他從來不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
一切都是自找的,都是她自找的!她就算痛死在這裏也對他也不會有絲毫的影響。
她自己做的傻事,不管有什麼樣的苦果都隻能自己去嚐。
她的身子被人太了起來,耳邊是嘈雜的法語,她們叫著她的名字,然後又讓人過去叫容卓和藤井百合。良錦這才知道原來是廚房過來人收她剛剛喝湯的那隻碗,才發現她倒在門口。
她現在的樣子肯定是嚇人極了,要不然她們發現她的時候為何都顯得如此的慌亂。
真是好笑,容卓特地給她請了這麼多資深的陪護人員,可是好像名命中注定一般,該出事的,還是會出事。
容卓和藤井百合被人找回來的時候,她已經被人安放到了床上,隆冬臘月的,容卓跑回來的時候額頭上竟然全是晶亮如黃豆的汗珠。他也顧不及擦一擦就伏到她身邊來叫她的名字:“蠢女人,醒來,醒來!”
她其實一直都在半昏半醒的過程中。這麼疼,想要徹底的睡過去也不是個簡單的事情。他都沒差把她整個的從床上拽起來了,她自然能聽到他的聲音。
良錦睜開眼睛就看到直跺腳的容卓,他什麼時候這麼失過風度。
她想要跟他說兩句話,想要跟他說要他不要這麼急,可是剛剛開口那發澀的聲音讓她自己都覺得隻怕沒有力氣在多說了。
他見她醒來就趕快的抓住她的手,她把他的手握住,他很暖,而她十指冰涼像個冰娃娃一樣的冷。
她隻說了一句話:“容卓,你幫我……”
她氣若玄絲,臉比蓋在身上的羽絨被還要白。他請來的醫護人員都趕了過來,藤井百合也趕了過來。
她說玩這句話之後就閉上了眼睛,隻是那被上齒緊緊咬住的嘴唇能證明她隻是暫時的昏厥。容卓站在她的床邊如被雷劈一樣。藤井百合見他這個樣子,除了給他們添亂也不能做別的什麼,便拉著他就往門外走:“你出去,不要在這裏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