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時候,我也愛笑,愛鬧,愛蹦愛跳。笑的時候陽光燦爛,鬧的時候也能使整個家宅雞犬不寧。”

“我是溫家的小公主,所有人都把我捧在手心裏疼,我身上自然也有一些公主病,高傲,蠻橫,自負,不會顧忌他人感受。”

“但是,那時的我遇到了流雲。”說到紀流雲,溫若安臉上的神情明顯的更加柔和,“我和流雲之間的故事很老套,但是於我,卻是一輩子最美好的記憶。我還記得我跟他第一次見麵,是在我六歲的時候,他父母帶著他來我家做客。他長得很漂亮,那時候的他更漂亮,像個洋娃娃。雖然這個比喻用來比喻女孩子更為妥當,但是當時我就是這麼想的。”

“我呆呆的望著他,說了一句‘你比我的洋娃娃玩具還要好看’,可是他卻生氣了,當時他已經九歲,或許已經懂得了男女之別,覺得男孩子被比作洋娃娃是對他的侮辱。”

“盡管他保持著王子的風度,沒有衝我發脾氣,但是他也不再理會我。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突然遇到一個對自己愛答不理,甚至是厭惡自己的男孩子,她心裏不僅有失落,還對他充滿了興趣和好奇。所以,每次兩家大人見麵,我都死活要跟著,或者哭鬧著一定要讓流雲過來我家。”

“他總是不愛搭理我,就算理了也是口氣不善,一副很嫌棄我的樣子。我隻是以為他氣我說他像洋娃娃,我向他道歉,但似乎並沒有多大效果,他依然對我愛答不理。”

“就這樣過了許多年我追他躲的日子,到了我十六歲那年,青春萌動,情竇初開。那時候很多男孩子都屁顛屁顛地跟在我身後獻殷勤,可是我一個可看不上,我眼裏心裏都隻有流雲一個。”

“那時候我才知道,我對他這種情感,就叫喜歡。當時也是直性子的我,當然第一時間就跑去向他表白了。可是他說什麼,他說他喜歡的是那種穩重,內斂,不愛講話,甚至是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有點冷漠的女孩子。”

“我當時問他為什麼會喜歡這樣的女孩子,一臉冷冰冰,對什麼事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有什麼好?他回答說,你不覺得那樣的女孩子比較有個性,比較酷,比較吸引人嗎?”

“你們應該也猜到了,之後我就按照他的標準,把自己原來的個性隱藏起來,裝起了冷漠,深沉。對於我的轉變,家裏人也沒太在意,以為是青春期的性格突變,覺得青春期過去了,性格也就會變回來了。”

“可是,我的個性突變卻沒有換來想象中流雲的青睞,他仍然不喜歡我。而我卻固執的認為,隻要我改變的徹底,隻要我真正變成了他喜歡的那種類型的女孩子,總有一天,他會愛上我。誰料想,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流雲沒有愛上我,而我卻裝著裝著就變不回來原來的自己了。”

“後來,我們漸漸成人,兩家的父母覺得我們兩個挺般配,當然,其中也不乏家族聯姻的原因,給我們兩個訂了婚。流雲反抗過,但是沒成功。”

講這些的時候,溫若安依舊是淡淡的語氣,淡淡的神情,語速也很慢,隻是偶爾甜笑或苦笑一下,才讓人感覺到她是在講述美好或不美好的回憶。

講到這裏,她看了一眼洛緩緩,“如果沒有你的出現,也許流雲會屈服,最後跟我結婚吧?我也一直都以為他最後會娶我。因為這些年,他喜歡的女孩子並不多,別看他表麵上吊兒郎當沒個正形,其實他對待感情還是很傳統的。所以,跟他相處最多的女孩兒,就是我。”

“可是,你出現了,他愛上了你,愛上了跟我真實性格相似的你。其實我很想問問他,既然他喜歡的本就是那樣的女孩兒,為什麼還要騙我說喜歡另外一種完全相反性格的女孩兒?這麼些年我為他的改變,他難道一點都無動於衷,一點都不動容嗎?那這些年來,於他來說,我,又算什麼?我做出的這些改變,又算什麼?!”

這時,溫若安才顯得有些激動起來。而洛緩緩和蘇知愉都有些震驚,或許她對紀流雲的愛遠遠超出她們的想象。

不然,骨子裏高傲如她,也不會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變得如此卑微。

洛緩緩緊握著杯子的手有些微微發抖,看溫若安的表情,她以為溫若安也是不愛紀流雲的,他們之間就隻是家族聯姻,可是,現在她才發現她錯了。

點的餐早已端上了桌,甚至都已經有些微微泛涼了,可是誰也沒有心思吃。

“溫小姐,我……”洛緩緩咬了下唇,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剛開口,目光卻停留在某處,嘴裏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蘇知愉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知什麼時候,紀流雲和周慕岩就站在溫若安背後不遠處。

周慕岩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可是看紀流雲臉上的神色,就知道溫若安的話,他們都聽到了。

她們聽得太專心,以至於他們什麼時候站在那裏的都不知道。

蘇知愉站起身,動動唇,說了句:“你們,怎麼來了?”

而背對著他們的溫若安,卻絲毫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坐在那裏動也沒動,甚至還安靜地喝著飲料。

蘇知愉就明白了,溫若安是知道她嘴裏的“你們”是誰的。

那麼,今天這番話,她的本意並不是單純的說給緩緩聽了,她真正要傾訴的對象,其實是紀流雲!而緩緩,隻是順帶的。

兩個男人走上前來,洛緩緩突地起身,不再看紀流雲,抓起自己的包轉身就跑掉了。

紀流雲動了動腳步,本想追上去,可是最後還是停下來了。他轉頭看向溫若安,神色複雜。

“緩緩。”蘇知愉也拿起包,看了一眼周慕岩,說道,“慕岩,我們去看看緩緩吧。”

意思就是,把空間讓給紀流雲和溫若安,讓他們好好談談。

周慕岩抬手拍了拍紀流雲的肩膀,就跟蘇知愉一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