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那家櫥窗,我情不自禁地再回首,向那雪中靜靜盛開的百合花,投去一瞥。此時的你還好嗎?
第四節吊蘭
衝上一杯上好的鐵觀音,拿上一本書。到陽台會一會久違了的太陽,品一品清香的春茶,看一看醉心的散文。那份舒心、那份快意、真的讓我從心底湧出這樣的感言:生活,你真好!
一陣淡淡的清香從身後飄來,回首觀之,花架上的那盆吊蘭,幽幽地晃動著它那細長的葉,彌漫著的香氣,就來自於那幽幽的葉上,點綴著的那幾朵小花。
在那些花草中,也有一些是名貴的品種。對那些貴族們,她總是精心嗬護,每天總看她在陽台上忙忙碌碌地為它們施肥、澆水。白天太陽太大了怕被曬壞,就一盆盆地將它們請到房內。天冷的時候就更麻煩了,白天一盆盆搬到陽台上取暖,晚上在將它們一盤盤地搬進室內避寒。
就是這樣無微不至地關懷著它們,可那些貴重的花草們,卻一點也不領主人,對它們所傾注的深情厚誼。養不了多久還是一個個無情地謝了,蔫了,最終都枯死了。就這樣死了再買,買了再死,我也不知那陽台上的花草已是幾多輪回了。
隻有那盤吊蘭被放上了花架後,就再也沒有看到我妻子搬動過它了。在給別的花澆水時,就隨手給它澆一點,有時她忘了給它澆水,當我走到陽台,看到那吊蘭的葉都有點卷了,就趕緊給它澆點水,到了第二天就又能看到它那鮮活的身影了。
吊蘭,它太普通了,普通得就像路邊的野草。吊蘭,它太安分了,安分得恰如羞澀的少女。也正是它的普通與安分,才會讓主人時常將它遺忘。
但,盡管如此,它依然在這樣得不到主人太多的注目和關愛中,默默無聞地頑強地活了下來。並生長的如此的纖秀,如此的蔥鬱。在開花的季節裏,從來沒有誤過為主人送上這陣陣的鬱香。
這不由得讓我對它刮目相看,我放下手中的書,認真地對它細細地觀察了起來。它那叢簇而生的葉片,呈優美的流線狀向四麵伸展,那修長漂亮的葉片,很自然地讓人想起美女的纖纖玉指;在窄窄的葉片中間,綴著一條淡黃色的帶狀條紋,這淡黃與嫩綠的彼此映襯,那優雅的君子風度,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其間;葉叢中長長地抽出幾根枝條,綠綠地,順意地垂了下來。在枝上萌生出的那幾片嫩嫩的細葉處,點綴著幾朵乳白色的小花。就是這些看上去很不起眼的小花,散發出那種淡淡的,若有若無,如絲如縷,卻又直沁人心脾的香氣。
吊蘭,就是這樣表麵看上去是那樣地纖弱,但,它們則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它雖然纖巧,卻絲毫不嬌氣,同為花草,它則從不倚寵弄驕。隻要你給它一盆土,時不時地給它澆一些水,有些許不管是室內還是室外的光線,它就會有滋有味地生長起來,並悄無聲息地為你的陽台或居室,送上一縷令人心曠神怡的綠意、在花開的季節裏,為你送上讓你如癡如醉的芬芳。
吊蘭就是這樣一種:榮而不媚,不求人知的花草。此生但求多奉獻,處世寧願少索取,高潔清雅淡無聲,君子秉性身自守,這就是我喜歡的吊蘭。
第五節空枝
從來都認為自己是個感性多於理性的人,因而對生活中的許多細節從來都不加緣由地喜歡,也喜歡隨著思想的翅膀漫無目的地暢想,不論可能還是不可能。比如眼前落盡了葉子裸呈著的空枝。
這棵樹長得一身黑褐色,樹皮上被風雨歲月刻得滿是裂紋,入目是一種濃濃的滄桑。目光搜盡所有枝丫,卻始終也沒有半片葉子的身影,而隻有葉梗掙脫時遺留的淺淺的窪痕,仿佛結了痂的傷疤。它讓我想起了那些被兒女遺棄的孤寡老人,此間的心情不禁蒙上了一種悲涼和憤慨,也夾雜著一種同情的色彩!
“蟬噪林愈靜,鳥鳴山更幽。”或者,從藝術手法上來說,空枝算不上寂寞的極致。真正的寂寞或許還需要一片黃葉來做陪襯。試想,一樹幾乎純粹的空枝和一枚在寒風中戰栗不已卻死死紮在枝頭的秋葉,有誰不能從這樣的組合裏,讀出深重的寂寞心情和一些感動?或許空枝的最後一片葉子也在秋風中掙紮過,但眼前的結果對於空枝來說,卻依然隻能算是二流的寂寞罷了。然而,空枝無言,這樣的評說對空枝卻也沒什麼所謂。倒更讓我自覺著自己的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