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十五、無辜保姆遭遇尷尬(1 / 3)

十五、無辜保姆遭遇尷尬

時令已過立秋,北方的樹木開始有落葉了,晚上也開始有涼意了,然而對四季綠樹長青、夏天長達半年的鵬城來說,天氣的變化令人難以察覺,氣溫依然還是那麼高。

電風扇一天24小時的轉,已經轉得有氣無力了,在吱吱做響的轉動聲中,電話鈴也顯得無精打采。吳冷蘭接起來一聽,原來是那個脾氣很怪,換保姆頻繁出了名的江小姐,這才注意到,自從喬素麗去了之後,將近兩個月沒再接到她要求換保姆的電話了。“閻王敲門無好事”。她若來電話,不是告保姆的狀就是要求換保姆,所以吳冷蘭問清了是哪個江小姐後,立即開門見山地問:你需要換保姆嗎?

真的,一個保姆破天荒在她家裏幹了這麼久,也該換換了。

誰知,江小姐並不在意吳冷蘭的問話,而是口氣友好地說她要帶孩子回老家去,暫時就不用保姆了,下午就讓喬素麗返回公司,她先打個電話通知一聲,她從老家回來後還會來請人的。

“阿彌陀佛,她回來後千萬別到這裏請人了。”吳冷蘭放下電話心裏說。

這一天,隻有吳冷蘭一個人在公司,高真因為一個叫馬靜的新雇主剛剛做了試管嬰兒手術,急需用人,而公司這幾天一個人也沒有,隻好自己上陣了。

做了試管嬰兒手術後,在沒有確定是否著床前,是嚴禁活動的,這一點婦產科出身的高真最清楚。所以,就是有人她也會一同前去,親自指導的。

讓一個經理去雇主家工作顯然是不合適的,正沒轍呢,江小姐打來的這個電話救了急。吳冷蘭馬上打電話告訴高真,接替她的人找到了,下午就會給她送去,讓她別著急。

下午,喬素麗自己回來了,一進門就問吳冷蘭:“江小姐真的要回老家嗎?她不是找借口辭退我吧?”

“不是,你放心,她的單還沒到期呢,如果要辭退你,就必須換人。現在她並沒有讓我們送人,說明她真的回老家了。”

“怎麼隻有你一個人?李經理呢?”

“失蹤了。”吳冷蘭簡單地講了幾句,然後告訴喬素麗現在的經理姓高,以月子護理見長,所以下一步公司的主打方向是月子護理,今天有一個做試管嬰兒手術的雇主急需用人,她隻好自己先去頂著。現在你回來了,就馬上送你去替換她。

吳冷蘭說完,就讓喬素麗提上行李跟她走。原以為一個能經受得住那樣一個古怪刁鑽的雇主的家政工到哪兒去都不成問題,誰知後麵一波三折,節外生枝,令人哭笑不得。

吳冷蘭把喬素麗送到馬靜家,看到高真還在忙忙碌碌洗什麼呢。

高真這一天,可是像個真正的保姆一樣,洗衣、買菜、做衛生、煮飯,實實在在幹了不少活。

吳冷蘭先把喬素麗介紹給馬小姐,又介紹給高真,然後趁高真向喬素麗交代注意事項時,與雇主馬小姐交談了幾句。得知馬小姐老公在香港工作,每周回來一次,他們結婚五、六年了還沒有孩子,後來發現是她的輸卵管堵塞導致不孕,隻好采取試管嬰兒術,剛剛做完手術,昨天才回家。馬小姐長得高高瘦瘦,模樣也不錯,從牆上掛的大幅結婚照來看,她的婚姻似乎是正常的,當然這對家政公司來說沒有什麼意義。不管雇主是什麼情況,隻要有需求,就應該提供服務。吳冷蘭還順便把喬素麗的情況介紹了一下。喬素麗今年35歲,四川人,嫁到了江蘇,老公幾年前病逝。為了供兒子讀書,今年春節後出來做了保姆,在一個非常挑剔的雇主家幹了兩個月,是在那個雇主家幹的時間最長的一個,說明她很容易與人相處,也很有忍耐力,應該能做好你們家的事。

這邊高真已經把注意事項對喬素麗交代完畢。

馬小姐看來是個很容易相信別人的女子,或許因為經理親自上門服侍了她一天,使她心存感激,所以對喬素麗未加挑剔,很痛快就留下了她。

看看天色已晚,高真吳冷蘭趕快告辭,公司裏還沒人呢。

下樓時,吳冷蘭提議咱們去看看葉青小姐吧,她給咱介紹了這個馬小姐,咱們也應該去告訴她一聲服務情況。

“噢,對了,正好葉小姐打過電話,說孩子有點兒不舒服,讓我去看一下,你不提,我還差點給忘了。”

由於高真有豐富的臨床經驗,對雇主的這類要求她是有求必應。因此,使許多有孩子的雇主覺得在家好家政請保姆好像有了依靠,那個葉小姐後來連懷孕了是否流產也要與高真商量。

葉小姐住在這棟樓的13A層,避開某些數字也是鵬城的特點。樓層沒有4、14、18層,代之的是3A、13A、17A,鍾點工去做衛生走錯樓層是常有的事。

到了葉小姐家,高真檢查了一下那個孩子,發現這個隻有5個月大的孩子卻犯上了成年人才有的毛病:脫肛。原來,葉小姐自從孩子出世後,為了防止嬰兒紅臀和尿床,基本不用尿布,而是采取把屎把尿的方式。由於孩子的大小便時間沒法控製,那麼小的孩子又不會用語言來表示,因此每次都要把好長時間才能達到目的。孩子的臀部幹燥不得濕疹了,但卻把出了脫肛的毛病,孩子這幾天有點兒拉稀,才發現的。另外,從孩子出生起,她就不讓孩子哭,孩子一哭她就馬上抱起來,給孩子養成了睡覺也要抱著的習慣,一放下就醒。還有,給孩子喂奶必須趁他半睡半醒的時候,否則喂不進去,搞得她和她媽媽還有一個保姆一天到晚手忙腳亂的。

吳冷蘭在旁邊聽著,心想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喂養方式啊!這些對科學育兒一知半解的小姐們,不懂裝懂,自以為怕孩子受罪,卻正好給孩子找罪受。

高真耐心地指導葉小姐,以後夜間不要給孩子把屎把尿,這會影響孩子的睡眠,兜尿布就可以。另外,對這麼小的孩子而言,哭是唯一的運動,它可以增加肺活量,鍛煉四肢,你不讓他哭,他通過什麼來鍛煉呢?還有,必須讓小孩子在清醒的狀態下喝奶,將來還要添加輔食、要吃飯,半睡半醒怎麼行呢?不吃不要緊,餓他一、兩頓。小狗小貓餓了還知道找吃的呢,何況高級動物人,要想嬰兒安,三分饑和寒嘛。

聽得葉小姐不住地點頭。

“現在這些當媽媽的,自以為用先進的方式喂養孩子,卻不料是自討苦吃,孩子也活受罪。”高真在電梯裏對吳冷蘭說。

說實話,這個葉青現在真成了燙手山芋。自從匡翠芝第一個被她帶走又送回後,已經送去6個了,到現在還沒簽合同。匡翠芝是因為毛手毛腳,後麵的有的嫌不會抱孩子,有的嫌不會做衛生,有是嫌有狐嗅味,有的嫌長得土,有的嫌年紀大。但是,去的人都掙到了錢,她就這點好,幹一天就給人一天的錢。可公司卻給她白貼上了電話費、交通費,有幾次是高真上門送人順便幫她解決孩子的問題,出租車費也沒好意思讓她報銷。因為她是老雇主,不再交介紹費,不簽合同也不交管理費,現在等於免費甚至倒貼錢為她服務,真是扔了舍不得,捧著燙手。

就是因為她說過能用兩個保姆,所以對她才如此寬容,一等再等。

可能是高真對她所有的請教都不厭其煩地答複,也可能是家好家政對她的挑剔保持了極大的耐性,在換到第九個保姆時,葉小姐也覺得不好意思了,終於簽了半年的合同。而且在她媽媽走後,果真又從家好家政公司請了一個,不過是個鍾點工。但是,她家的保姆還是不停地更換,因為誰也受不了抱著孩子睡覺和孩子睡覺時喂奶這種喂養方式。

晚上,高真已經回宿舍休息了,吳冷蘭還在整理工作筆記,一個女的一路跟那些待崗家政工們打著招呼,徑直走進了辦公室。吳冷蘭仔細一看,原來是她被李雲辭退前親自送去上崗的一個叫阿英的家政工。

阿英是湖南來的保姆,不到40歲的年紀,由於生孩子太早的原因(17歲生了頭胎),皮膚過早鬆弛了,說她比實際年齡大10歲人家也不懷疑。而且,由於這些年來跟現在這個男人做工地(在工地上做工),當小工,風吹日曬雨淋,雙手整天跟鐵鍬、鋼筋、水泥、沙灰打交道,折騰的皮燥肉皺、青筋暴突,如同老年人的手。因此,來挑選保姆的雇主往往懷疑她的身份證有假。可是,多年來走南闖北的經曆,練就了阿英一張能說會道的嘴,以及一雙察言觀色的眼睛。幾句話問完,雇主往往都會滿意,畢竟雇主來挑的是能幹活的保姆,而不是好看不中用的花瓶。

阿英現在的這個男人,不是她的原配,也不是正式夫妻,那個丈夫10前死於一次采石場事故。為了養活兩個4歲和6歲的男孩,她跟著老鄉出門打工,走了不少地方,做過不少事情。剛開始是進工廠,長時間的加班以及難以下咽的飯菜--後來她聽人說,那都是用潲水油炒的菜,用再加工的黴變米煮的飯,擁擠不堪的住宿條件,冬天為了衝熱水澡,排隊要排到半夜,每個月掙的五、六百元的工資,光吃零食(太缺油水了,一上街看什麼都好吃)、買生活用品就去掉一半。後來又到酒店去洗過碗,一天站十幾個小時,兩隻手泡得腫脹發白,一層層的掉皮。後來又聽人說到工地上幹活掙錢多,隻是更辛苦。辛苦她不怕,隻要能多掙錢,讓孩子接受正常教育,再苦她也能忍受。

在工地做工時,阿英總是悶著頭做自己的活,很少跟其他人答腔。其實阿英是個開朗活潑的人,但是工地上男多女少,那些男人看女人的眼色總是有點不對頭。阿英那時還沒經曆那麼多的風吹日曬,還有幾分少婦的韻味,有的男人有事沒事總往阿英身邊湊,說些不三不四的話,有的甚至動手動腳,所以阿英隻得裝做少言寡語的樣子,以此來保護自己。漸漸地阿英發現有一個個子瘦小,長相平平的30多歲的男人,不僅從來不對她說不三不四的話,還在別的男人對阿英有所不恭時,加以製止。阿英從別人的聊天中逐漸了解到,這個男人叫阿栓,也是湖南來的,老婆在生第二個孩子時死於產後風,當時孩子下生剛剛兩天,還是個女孩子,不少人都勸他把孩子送人吧,他卻不肯。兩邊的老人,這邊的老媽有病,那邊老媽去世的早,兩個老爹都幫不上忙。他抱著孩子走東家,竄西家,討一口奶水,或者煮米粥,把米湯喂女兒,米粒給5歲的兒子吃。後來一些熱心人又要幫他張羅再找一個,他怕兩兄妹受屈沒接受,就這樣又當爹又當媽,又是地裏又是家裏。熬了10年,兩兄妹終於能自己照顧自己了,兒子眼瞅著要上高中了,他想讓兒子接受更好的教育,可指著地裏那點收成,可以保證餓不死,卻刨不出上學的錢,將來還要讓孩子們上大學呢。他就狠狠心把兩兄妹留在家裏,托老爹照看一下,自己跟著老鄉來到這個工地。

來到施工隊後,累歸累,但每天的事情卻簡單多了。特別到了晚上,大家沒有什麼娛樂,一個個正當年的男人,欲火難耐,隻有靠談女人來給嘴過年,打發無聊的閑暇。阿栓在這些人瞎扯時,也開始考慮自己了,這才發現這10年沒有女人的日子,過的好艱難啊。現在有了多餘的時間,特別是男工宿舍並不全是男人的天下,那些帶老婆出來的別奢望有夫妻間讓他們享用,隻是把自己的床用布簾子三邊圍一下,遮遮同屋人的眼睛就算是夫妻的單間了。晚上那些布簾子裏傳出的呢喃聲、呻吟聲,給阿栓直接的感官刺激,使他男人的本性也複蘇了,突然覺出了孤獨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