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沒有燃燈,謝珂縮成一團,抱膝縮在軟榻一角,程氏一臉心疼,此時卻無法,隻是急得在一旁眼巴巴的望著,眼睛都不敢錯一下,生怕自己若一個閃神,寶姐兒便會出什麼事情。
謝珂這樣子讓程氏即心疼又憂心。
如果是旁的孩子,許會大哭一場,可謝珂這般安安靜靜的樣子,卻讓程氏有種這比大哭還要讓人心疼的感覺。
這孩子,莫不會又犯了那過去的‘魔怔’吧……想著謝珂落水後日日噩夢,她和楚氏都擔驚受怕的日子,程氏口中便像嚼了黃蓮,苦到了心底。“姐兒,奶娘燃了燈可好,屋裏太黑,若是磕了碰了便不好了。”
好半晌,謝珂才呐呐的開了口。“不要。”
不要,命運待她至此,她便像一個永遠行在黑暗中的人。光明……是她想要的,卻也是她恐懼的。她怕,怕她眼前的光明是母親的引魂燈,怕,此時她怕的不知如何是好。
謝珂甚至有種自己母親最終落到這個結局,始作俑者是她的負罪感。
如果不是她強行的改變了母親的命運……也許,母親便是到死時,心中也全是對父親的愛意和對她的憐意與不舍。
可此時的母親……
心中對父親的愛,恐怕比恨來的要少吧。對她的憐意,也統統被這些恨意消弭了吧。
所以母親才會一蹶不振,才會心病難醫。
程氏聽到謝珂開口,終究心下安了些。“姐兒聽話,姐兒最是乖巧懂事了。你母親平日總說你這性子不知隨了誰?現在看來,倒是隨了你母親多些。倔強的很……姐兒,聽奶娘一句勸,萬事都要給自己留條後路。你年紀還小,眼下你外祖母,你的幾位舅舅,還有奶娘還能護你,還能替你擋風遮雨,可是再過幾年……姐兒終究是要說婆家的。
不管是你外祖母還是你幾位舅舅,都做不得這個主。你的婆家……還是要謝氏來定的。”程氏越說聲音越小,說到最近,簡直是自說自話了。她自是覺得謝珂聽不懂,這些話,實是她心中所憂。
四奶奶若是去了。
寶姐兒要何去何從?回謝氏?可是四爺信裏之言……便是姐兒回了謝氏,又有誰還能敬重?便是到了說親的年齡,一個不受家族庇佑的嫡女,又能嫁到怎樣的人家。程氏現在想來頭上都冒了冷汗。
現在寶姐兒可真是前行無路,後退無門。
即是勉強留在楚氏……終究一個‘表’字便與楚家隔了開。‘表小姐’……終是外姓之人。
程氏的話謝珂焉能不懂?她隻是不願去想罷了。前世母親亡故後,她便像株沒了根的浮萍,所謂的親人在哪裏發力,她便飄向哪裏。便是沒有權笙那件事,她的未來依舊不會一片坦途。
不被謝老夫人所喜,與父親又不算親厚。本以為今生會有不同,至少謝老夫人覺得她是可造之才,父親謝年與她也分外親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