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雲憤憤地瞪了玉暇子一眼,轉頭道:“小姐,這事古怪,一定是有人幹,聽說森林的那場火也是有人放的,這兩件事也許是同一人所為,他是想阻止我們離開這個小島。”
“說得對。”卓文嫣點了點頭,轉頭去問舒玉平:“沒有了帆,我們無法起程,但這島也不是久留之地,我們該怎麼辦?”
舒玉平沉聲道:“起程之初就燒了一次,當時以為是陸地上有人要對付我們,沒想到現在又燒了一次,看來這事早有預謀,必定是想把我們困在島上。不過這個放火的人也一樣會被困在這裏,其中似乎有什麼玄妙之處。”
玉暇子恨恨地道:“就怕這個混蛋想和我們在此同歸於盡。”
耶律雲道:“不會,他要是想殺我就一定會在海中燒帆,這個時候燒帆也許隻是想我們再留一段時間,也許這個人還有什麼事沒辦完,又不願我們把船駛走,所以才燒了帆。”
“可船上沒有預備的帆,他這麼做豈不是有心害我們。”
“這個人早有預謀,不會想不到這一點,也許他另有打算吧。”
“事到如今隻好這麼想了。”
耶律雲見船上的人都有些垂頭喪氣,笑道:“大家不必擔心,現在島上很安靜,大家可以隨意在島上走動,妖物不會再攻擊我們了。”
“真的?”舒玉平正為淡水和食物而煩惱,聽到這個消息大喜過望,對耶律雲的厭惡感也稍稍減低了一點。
“真的,不過蛇藤和妖花依然存在,所以大家不能在樹林胡亂行動,但也不必太過擔心,它們不會主動攻擊,除非我們主動惹上它們。”雖然知道那場森林大火不是同伴放的,但耶律雲還是留了一個心眼,他怕這些人知道林中沒有危險後會肆意行事,破壞他剛建立的新秩序。
得到了耶律雲的保證,船上的人都高興了起來,管申笑道:“如果林中沒有危險就好辦了,我們可以找些纖細而有韌性的樹藤編成帆狀,雖然沒有布帆好用,但也可以用一下。”
“這個主意好,耶律雲,你對森林比較熟悉,把他們都帶去找樹藤。”卓文嫣怕耶律雲與玉暇子再起衝突所以特意讓他下船。
耶律雲聳了聳肩,朝卓文嫣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明白她的用意,然後轉身就跳下小船。李威和其他水手也跟著他下了小船往岸上劃去。
上了岸,李威拉著耶律雲走在一起小聲道:“小雲,整件事太玄了,而且越來越複雜,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局,我是賤命一條,死活都無所謂,但小姐不能死在這裏。”
耶律雲坦然地笑道:“放心吧,我們一定能回去,就算沒有帆,隻要找到風向,順著水流也能飄回去。”
“這話雖然不錯,可我總是不放心,你說這事怎麼就這麼邪呢?真是想不明白誰在搞鬼。”
“總之目標不會是我們兩個,不是郭永征,就是那個失蹤的林斷山。對了,還有那死而複生的張南,怎麼也不見了呢?”
“我一上船就問了,可誰也沒見過他,真是奇怪,你是不是聽錯了?”
“沒有?”耶律雲怔了一下,沉吟道:“我聽得清清楚楚,那是郭永征和孔瞻親口說的,按理說他們自己人不會說謊的。難道是船上的七個水手都被收買了?”
“不太可能吧?”
“如果郭永征殺了張南滅口,再收買其他水手,就可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老弟,會不會林斷山和郭永征是一夥的?”
“有可能,如果是這樣反而是件好事,至少我們知道郭永征是來尋寶,因而隻需留意郭永征就行,如果是兩個人各有不同的陰謀,那麼問題就複雜了,而且林斷山藏在暗處,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如果也是為了尋寶,那麼燒帆的用意也就是在延緩我們出海的時間,使他有足夠的時間找到寶物,如果不是尋寶而是尋仇或者其它原因,事情就更麻煩了。”
李威一拍大腿讚道:“太對了,一定是這樣,媽的,什麼寶貝值得他們這麼賣力?”
耶律雲無奈地聳了聳肩苦笑道:“反正沒我們的份,還是找細藤去吧。”
“你小子還真行啊!不但武藝好,連腦子也這麼清楚。”
耶律雲嘻嘻笑道:“李大哥,我是粗人,書讀得不多,這些都是猜的,別太當真。”
李威嗬嗬一笑,道:“要不是你親口說出來我還真不信,說的頭頭是道,聽起來就是令人服氣。”
耶律雲不好意思地嘻嘻笑著搔了搔頭。
要找樹藤不難,尤其是對於耶律雲來說,隻要和蛇藤說一聲,就能找到最合適的製帆材料。
一路上,耶律雲一直與水手們攀談,然而每當他問到張南時,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但他仍能從水手們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懼意,像是受到了一種沉重的壓力,使他們三緘其口。
耶律雲沒有再問,找了些輕鬆的話題談笑了起來,水手們也因此放鬆了下來。李威也明白了耶律雲的用意,幫著他旁敲側擊,雖是如此,直到回程時也一無所獲。
傍晚時分,他們每人抬著一大捆藤絲回到船上,耶律雲放下藤絲便找上了郭永征。郭永征依舊坐在他最喜愛的船頭,呆呆地望著蔚藍的大海。
耶律雲走到郭永征的身邊恭敬地問道:“郭老,您怎麼不上岸走走?呆在船上多悶啊!”
郭永征若有深意地看了耶律雲一眼,道:“你有事嗎?”
耶律雲笑道:“沒什麼,找個機會偷懶,見您一個在這裏所以就來跟您說說話。聽說舒少爺和玉暇子要走,您不讓,說是要等我回來,我特地來謝謝您。”
郭永征淡淡地一笑道:“不必謝我。”
耶律雲在他的身邊坐下,笑問道:“郭老,沒想到您在這個時候還有這種雅趣,不過這個海上的風景的確不錯。”
“嗯,是啊,令人難忘啊!”郭永征的神情忽然變得有點哀傷,眼睛依然凝視著前方,但眼角處似有淚光閃動,令耶律雲大吃了一驚。
自從偷聽了郭永征和孔瞻的一席話之後,耶律雲對郭永征的印象很不好,甚至很在意他的一舉一動。可看到這幕,他忽然覺得麵前的這個老人有著平常人一樣的哀傷。
“小夥子,你不該來。”
“我?”聽到郭永征語重心長地勸告,耶律雲感到更加怪異。
“你和卓家很熟吧?”
“沒有啊!上船前我才認識卓小姐,是我想來看看,所以求卓小姐帶我來的。”
“哦?”郭永征詫異地看著耶律雲,有點不敢相信,但他從耶律雲的眼睛中看到了誠實,然後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我倒是沒想到,嗯,也許你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吧!”
耶律雲聽得莫名其妙,怔怔地看著郭永征。
一陣清風吹來,拂亂了頭發和衣服,郭永征的眼角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耶律雲,表情忽然凝住了,緊接著驚歎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難怪……他……”說了一半忽然停住了,眼裏也出現了深深地懼意。
耶律雲見他欲言還休,心中更是懷疑,追問問道:“郭老,您怎麼了?”
郭永征搖了搖頭,苦笑著自言自語道:“哎,我們這些人忙忙碌碌了很多年,居然會是這麼一種結果,世緣奇妙啊!想不到我還做了件好事,真是緣份。”接著轉過身子正對著耶律雲,臉色一正,道:“小夥子,回去後可要多加小心。”
“嗯。”耶律雲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又問道:“為什麼?”
郭永征淡淡地道:“凡事小心是基本的道理,不必問為什麼。”
耶律雲沉默了一陣又問道:“郭老,你知道是誰燒了帆嗎?”
郭永征苦笑著搖了搖頭道:“誰燒都一樣,原來我還擔心回不去,現在不用擔心了,隻要你在,我們就一定能回去。”
“我?為什麼?”
郭永征再次把頭轉向了大海,不願回答耶律雲的問題。
“郭老,每天這麼看海不悶嗎?”
“悶?當然不悶,我的妻子就死在海中,看著海就等於看到我的妻子。”郭永征的眼睛射出的溫柔就像是看著嬌妻,令耶律雲慨歎不己。
靜了一陣,耶律雲覺得郭永征的本性不壞,因而決定從郭永征的口中找出謎團的答案,於是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郭老,您知道張南的事嗎?”
郭永征愕了一下,反問道:“你知道什麼?”
“他沒死吧?”
“不知道?”郭永征沉吟了一陣反問道:“你既然問出這句話,想必知道得不少吧?”
“對不起,您和孔瞻在紅山小湖說話時我就在那裏。”
郭永征大吃了一驚,猛地站了起來,接著緩緩地坐了下來,苦笑道:“百密一疏,想不到都讓你聽到了,也罷,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現在的道力根本對付不了你。”
“我是敬重您才問,不然我早就當麵挑明了。”
“嘿嘿,你不是敬重我,而是沒有證據。”
耶律雲笑道:“那也是原因之一。張南當日是不是沒掉下海?”
“掉了。”
“可他怎麼會沒死呢?”
“那是我安排的,隨同他掉下海的還有一包豬血,當船駛回去看到海麵上的飄著的血漬其實是豬血。”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在礁城去肉店買了一包東西,當時我還琢磨這事,沒想到是豬血,事發後也沒有人想到這一點。”
“好小子,連我去過肉店也讓你看到了,真是天意。”
“他人呢?”
“他的水性很好,伏在船頭的下麵,當然人們都在海尾,所以沒人理會,後來我自動請纓去守夜,就是為了把他弄上來,此後他就一直在躲在我的房中,船上的人都知道我孤癖,沒有人敢闖我的房間,而孔瞻也知道,有他配合我,事情便天衣無縫。”
“你們為什麼要安排這一幕。”
郭永征輕輕敲了敲船身,歎道:“那是為了控製這艘船,我們都來過這個小島,知道有三個小島,而船隻有一艘,隻有控製了船才能保證回去,當時我和孔瞻知道玄清和玄明另有目的,雖然我們沒有點破,但也怕玄清和玄明搶了先,所以安排了這一幕。”
“孫總管是你們殺的?”
“不是,張南雖然把他打下了海,但不足以致命。”
“可他的確被淹死,屍體還是我埋的,不過後來又被人挖走了。”
郭永征喃喃地道:“挖走了?難道是他?不會吧,他不可能幹這種事。”
“他?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