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那個高地的時候,天氣逐漸黑了下來。
秋天的腳步逐漸從東麵走來。白天還悶熱的天氣現在涼爽了很多,陣陣從遙遠的西伯利亞吹來的風鑽進我們汗津津的製服裏,讓我感覺涼颼颼的。傍晚的時候,這支隸屬於第十四裝甲集團軍的裝甲部隊準時達到了那個高地。
高地上有一些波蘭農舍,裏麵的住戶在遠遠地看到我們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他們走的太匆忙,幾乎什麼都沒帶走,在深夜的時候,他們又悄悄地摸了回來。在發現我們並沒有對他們有什麼想法的時候,他們都圍攏著看著我們挖築工事。
裝甲部隊的軍官征用了一間稍大些的農舍做臨時指揮所。那支步兵連隊的少尉和其他一些參謀人員在高地四周指揮著士兵修築機槍戰壕和反坦克炮用的陣地。做完這些活兒的時候,大家都累得橫七豎八地躺在了自己的掩體裏,炊事兵送來了一些燕麥粥和不大新鮮的麵包,好在他們給了我們一些香煙和果酒。
晚上的時候,從有一些從沃利亞基平原逃出來的波蘭連隊在很遠的地方就被我們的哨兵發現。機槍手打了幾串子彈。這些偵察兵猶豫了一會兒,在意識到已經被圍堵的現實之後,他們沒有猶豫多久就向我們投降了。
心思縝密的軍官把預留的裝甲車也布置到了一些陣地上。但是接下來並沒有什麼狀況。出來一些看起來更像是迷路的波蘭分散連隊誤打誤撞地跑到我們防線上的。
到了午夜的時候,軍官告訴我們附近的一個德國連隊受到了波蘭裝甲部隊的猛烈進攻,我們立刻被要求放棄自己的陣地前往鄰近的友軍支援。軍官丟下了大約30多人的小隊防守外,所有人都爬上了坦克或者卡車趕往那個陣地。我們的離開使這裏的防守變得格外薄弱,留下來的那些人睜大著眼睛看著我們離開。
卡車司機把油門踩到底,大家抓緊了身邊能夠抓住的一切東西保持平衡,我們身上的裝備和鋼盔不停地撞在一起發出“咚咚”的響聲,有人被劇烈的顛簸弄得嘔吐起來。
當我們到達那裏的時候,所有人身上沒有一處地方不是痛的。軍官打開車廂門命令我們下車準備戰鬥。在一股難聞的嘔吐味中,大家爭著從車上跳下來,有個嚴重暈車的家夥像一灘爛泥一樣掉在地上,他被軍官拖到了幾米以外的地方。
我們在很遠的距離外就可以聽見機槍的掃射聲和人在臨死前的哀嚎聲,以及裝甲車引擎製造的巨大噪音。很多地方燃起了大火,我們借助火光看了看這裏的局勢。這裏的德軍防線已經岌岌可危。波蘭人的坦克正在這支不滿兩個連的山地師部隊陣地上肆意碾壓,他們看起來至少有一個師的規模。這裏的最高指揮官,一名德軍上尉已經被打死了,現在這裏由一名軍士長指揮,他已經做好了自殺的準備。
那些剩下來的山地師士兵看到我們的到來忍不住地歡呼起來。他們一邊衝我們叫喊一邊哭泣,他們趁機重新架設好了機槍猛烈地複仇的將彈雨掃射向密集的波蘭士兵。我們不顧身上每個關節都傳來的疼痛,跟隨著那名步兵連隊的少尉鑽到了這些山地師的戰壕裏支援。豪特迫不及待地架設好自己的機槍,他將機槍把手頂著自己的肩窩將致命的高速彈雨射向前方。
林德伯格在他的身旁低著頭不斷將一串串子彈抖動著塞入裝彈槽口內。步兵連隊攜帶的迫擊炮此刻發揮了威力。45毫米口徑的迫擊炮將陣地前方的土地幾乎翻了個遍,借助照明彈的光亮,我們可以看到被炸飛的泥土混合著人體組織被拋上了天空,很多第一次參加這樣血腥戰鬥的士兵都不禁臉色變得異常難看。盡管我在佩巴德羅沼澤地經曆過類似的血腥戰鬥,但是彌漫著的人體內髒氣味還是讓我胃裏不停地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