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枯萎的玫瑰,強持著一份兒淡綠殘紅,在陰鬱的天空低下,靜靜的追趕憶繁華。窗欞已經破敗,偶爾走泄的腐朽,揉雜著幾許芬芳,延著頹垣的殘牆,逸向那延綿的山崗。遊蜂戲蝶終於捕捉到了那絲馨香,蹁躚的乘風而來,盤施著流連忘返,直到那幾株玫瑰默然垂首、憔悴欲涕,這才廢然作罷,一個個呼朋引伴,嗡嗡的扶搖疾去。

黃昏慢慢的尋遍了天際,衡宇漸漸的拉長了身影,昆蟲瑟縮著身子,也悄然的尋遍了天際,遠處炊煙四起,倦鴉投林,映照著眼前的一片寧寂。仿佛世外桃源的境界,宛如返璞歸真的感覺。這,就是駱家大院。

駱家大院建於馬鞍山下,流花河沿。北上三裏,是不到三十戶的鐵馬坡;南下五裏,是百十戶人家的河頭溝。鐵馬波的住戶春種秋收,以務農為主,山前山後的耕田縱橫交錯,莊稼喜人;而河頭溝則以漁獵為生,流花河裏橫七豎八的布滿了魚網,馬鞍山上也是星羅棋布的埋滿了虎鉗。說來也怪,駱家大院前後卻異常蕭索,地茺草雜,河清水暢,方圓數裏呈現出一派人跡罕至的景象。

自從駱家老爺子舉家遷徙進京之後,駱家大院差不多也閑置了十幾年了,本來這份宅業是由兩個老蒼頭看管的,可不知打什麼時候起,大院裏竟鬧起鬼來,嚇得兩個老人東西也沒拾妥幾樣就驚魂未定的搬了出來。馬頭溝中當然也有幾個不信邪的,合成夥的想來探個究竟,可是,明明到了地方,繞來繞去就是找不到門口,回去向村裏頭見多識廣的老輩一問,才知道那叫做“鬼打牆”。於是鬼怪之說證實並非無中生有,一傳十,十傳百,駱家大院從此便成了人們望而卻步的地方。就連新近喬遷落戶鐵馬坡和河頭溝的外地人,也寧願把家安到山上而不敢擅越雷池。靠近駱家大院咫尺,是以昔日通連兩地,寬整平坦的馬道早已因雜草叢生而沒了痕跡。狀似馬鞍的山巒中,隻剩下一條逼仄的小徑,宛如羊腸一樣,淩架於駱家大院之上,遙係兩端。

遊逸的清風,不時的勾勒著天邊的紅霞。蛐蛐兒唱晚,蝙蝠兒振翼,於是駱家大院的廊下簷角又憑增了幾分詭秘。“吱紐紐”一聲巨響,緊閉了十餘年的大門被緩緩的推了開來。久經蟲蛀水蝕的鑿枘顯然已失去了軸承的作用,兩扇合板隻開了一半,就被緊緊的卡在了意想不到的位置。森森的陰影下,一個弱不禁風的倩影擠過門板,慢慢踱進了柔和的月光裏。

那是一張汙濁困頓的臉龐,雖然沾滿了灰垢,卻掩飾不住天生麗質;那是一件鶉衣百結的長衫,雖不稱體合身,卻仍舊透露出婷婷玉立。料峭的風中,驀的傳來了一陣牙關交戰的聲音,那聲音中包含著寒冷,也意味著心悸,隻見她十根秀長的蔥指,分別抓住長衫的對襟,緊緊的攏在胸前,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兩隻瞪如清水的眼睛,四下裏不住的打量著,雙腳卻躡足移向了廳堂。玉掌推處,紫漆剝落的木門應手而開。投入眼簾的是一道道形如八封的蛛網,和幾件隱於陰影中,高低不齊的案幾桌框。

夕陽的餘暉,拉長了她的身影,筆直的投在大廳當中但在她瑟瑟的顫栗下,不免顯得有幾分搖曳。撲麵而來的潮氣,在晚風的驅逐下,由濃漸淡。她鼓足了勇氣,終於跨過門檻,一邊拭去蛛網,一邊款款進了大廳。

廳中的一切都還是那麼井井有條,牆上的幾帖書畫除了被灰塵掩去了筆跡之外,紙張也顯得發黃褪色。那少女信手取下一幅墨寶,畫後頓時露出雪白的牆壁,在灰暗的大廳映照下竟格外奪目。隻見她將畫卷平平展開,背麵朝上,鋪在一張八仙桌上,隨後又扯下一張水墨丹青,權作被蓋。倦曲著躺在了桌子上麵。

入夜的微寒拂過山水畫卷

,又飄然蕩了開來,稍曖的身軀也漸生了困倦之意。她合上雙眼,心中已不如先前那般恐慌,一想到胖廚師氣極敗壞的樣子,嘴角邊不禁露出慧詰的微笑。

天邊的新月很快帶走了她的笑靨,長長的睫毛下仿佛又掛滿了惆悵。忽然之間,一陣傷心欲絕的哭泣聲幽然而至,由嗚咽而抽泣,繼而痛聲號淘。那少女促被驚醒,朦朧中睜開惺鬆的睡眼,驚疑的四下尋視。卻聽那哭聲不絕如縷,似是打後院傳來。那少女既驚又怕,且夾著幾分好奇,一顆心怦怦鹿跳。想要置若聞的再去睡過,卻已不能。仔細辨別那哭者的聲音,低沉時有幾分粗豪,高亢時有幾分洪亮,似是成年男子的嗓音。隻是這男子竟有如女人一樣,足足哭涕了半個時辰,其聲才漸有所收斂。那少女驚怕之心稍減,好奇之心頓生,上牙咬住下唇,輕輕跳下桌子,躡手躡腳的穿過後堂,到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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