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件發生在我小時侯的事。
我家在北方的農村。我生活的村子鄰裏之間相處的很好,有的還有一些親戚關係。我要講的這個故事這發生在我家的一個遠親身上,我叫他根叔。
根叔的父親我要叫表舅爺,表舅爺在解放前是位聞名百裏的風水師。不過在農村一般沒有人請風水師看陽宅的風水,都是家裏邊有人去世後請風水師幫忙擇塊墓地,看看下葬的時辰。但解放後反對封建迷信,也就沒人來找表舅爺看風水了。
表舅爺晚來得子,活了大半輩子的表舅爺以為死後注定無人送終了,誰知有了根叔,嘴快咧成茄子了。表舅奶有了根叔之後腰杆也硬實了,沒事就數落丈夫:天天說我不下蛋,我看是你給人看風水折了自己的福。現在沒人找你看風水,我自然生出娃。表舅爺隻是笑也不辯解。
根叔從小就聰明,嘴極甜,分外的招人喜歡。加是老來得子,夫婦二人自然是倍外的寵愛,真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放在頭頂怕曬了。寵愛過分就變成是溺愛,直到根叔長大成人也沒下過地幹活,肩不能挑,手不能抬。
農村改革後,村子裏的日子慢慢好過了,唯獨表舅爺家是越過越窮。年歲大了的老兩口自然不能幹重活,可也指望不上根叔。根叔天天遊手好閑,想讓他幹點農活比讓啞巴開口還難。最要命的是根叔還染上了賭博,十賭九輸,沒見他贏過。輸了錢就伸手和家裏要錢,不給就偷。表舅爺天天唉聲歎氣,罵根叔是上輩子來討債的。一次,摔了一跤後就再也沒起來,人就這樣沒氣了。沒多久表舅奶得病也去世了。
根叔沒人管就更加自由了,餓了就到左鄰右舍蹭飯,手癢了就上親戚家騙錢去賭。慚慚地村裏的人見了他都繞路走,吃飯的時侯把們拴上,很怕他進來蹭飯。一連兩天沒蹭到飯,根叔實餓得沒法了,就翻箱倒櫃看看家裏還沒有值錢的東西能變賣。值錢的東西到沒找到,翻出來幾本父親留下的風水書。根叔看著風水書不免生氣,爹也真是把這東西藏起來幹嗎,又不能當飯吃。
根叔想想現在混成這落魄的樣子,有些後悔。再往下想不免又開始怨爹罵娘,要不是老兩口這樣溺愛也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於是發恨揚起手就要把書扔了,可看著這些書,根叔不免有了些想法。自己從小聽爹講了不少風水上的事,何不研究一下,靠看風水混口飯吃。真是越想越覺得靠譜,越想越美不由得說了句:爹,你老可真是我親爹啊!
光看書也不頂餓呀,還得找飯吃。去誰家?根叔思來想去硬著頭皮到我奶奶家。也巧,趕上飯點,根叔毫不客氣自己拿碗裝滿飯就吃。家裏人不免一愣,等想起動筷吃時,一看桌上已被根叔如鬼子掃蕩般地吃了個精光。全家人一臉無奈,隻得被迫吃完了這頓飯。
吃飽了的根叔來了精神,就把自己的想法對我爺爺說了爺抽了兩口旱煙,想了想道:“也通,總比你吊兒郎當強,那你就安心學吧。飯俺管了,你要是真走上了正路,俺也對得你死去的爹。”爺爺的這一句話可謂成全了根叔的後半輩子。
根叔從此以後到飯點就來開飯,吃飽甩甩屁股抬腿就走,總是摞下一句:回家看書。時不時還要讓爺爺給買點工具,今個羅盤,明個黃紙的,爺爺總是讓我爹進城給買回來。我爹無奈,但也會安慰自己對我娘說:“全當又找了個爹。”娘聽完悶笑。
一天爹吃飯閑時說:“這人呀,活著不易。鄰村老王頭昨天晚上好好的,今天早上一看沒氣了。”根叔一聽精神來了,忙問真假?
爹一聽罵道:“死人的事我能亂說。”
“這幾天正想著誰家辦個喪事,我去露露手。真是心想事成,我這就去看看”說罷飯也不吃了就往外走.
“也不怕喝口涼水噎死你得了。“一雙筷子朝著根叔的後背扔去.
根叔到老王家時,正亂成一鍋粥。老王頭的兒子在外地還沒回來,隻是個女兒在料理喪事,鄰居東一言西一語的幫著出主意,老王的女兒傷心的隻顧哭,也不知道聽誰的好。根叔自告奮勇說幫忙,旁人一看是吊兒郎當的根叔,就把他往外趕。
根叔甩了甩眾人說道:“推什麼推,鄉裏鄉親的。別看我平時吊兒郎當,主辦喪事我可是綽綽有餘。我爹以前可是有名的風水先生,我從小就得他老人家真傳。我要不是看家王大哥在外沒趕回來,才懶得攬這份差事。”眾人被他唬,一想到表舅爺的生前的名聲也就不說話了,老王女兒則感激地看了看根叔。
要說根叔還真是幹這行的料,看到老王還躺在炕上未穿壽衣,忙張羅著給老王淨身換衣服。老王的身體已經硬了,光靠根叔和老王的女兒根本弄不過來,他忙讓幾個鄰居開始幫忙。一人看到老王的右手使終握拳不放,就用手掰。可是使出吃奶的勁不是掰不開,其它的幾人見狀也來幫忙。但是不管怎麼弄就是掰不開。眾人納悶,忙問根叔怎麼辦。根叔也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起以前聽自己爹曾經說過,死者的手握拳不放是有不放心的事。根叔看老王頭握的是右手,對著老王頭女兒道:“以許是還掛念你不放心走吧,你對你爹說說,讓他放心去吧。”老王頭女兒一聽頓時大哭了起來,對著老王頭說:“爹,是我不孝,我再也不提離婚的事了,回家好好和柱子過日子。”
也奇怪了,老王頭的手再去掰真就放平了。眾人一看,根叔還真有點料,立刻對他另眼相看。穿完老王頭的衣服根叔開始指揮眾人停屍搭靈棚等事,其間有什麼事都會主動來請示一下根叔。根叔長久以來都沒受到過這待遇,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做起事來更加的賣力。
“大侄子,你看是不是該踩塊墓地了,再等等太陽就下山了。”傍晚時老王頭的弟弟把根說拉到一邊問道。
根叔聽後心一驚,光顧忙去了忘了這重事。可今天來得太忙忘了帶羅盤,這東西一般家裏也沒有,回去取又來不及,這一來一回肯定天得黑了。再說了要讓外人知道上陣忘記了帶槍還不讓人笑話死,自己的麵子往哪放。
根叔想想便故做玄虛的說:“今天怕是不行。踩墓最忌傍晚,沒點朝氣怕對後代不利呀。這樣吧,明天你我辛苦點起個大早去踩吧。”
“對,對,還是大侄子想得周到。”老王頭的弟弟一聽對後代不利趕緊改了口。
這一天從中午到晚上根叔是忙這忙那的累了個半死,打從小也沒這麼辛苦過。到了晚上幫忙的鄰居都回去了,隻剩下家裏的親戚守靈。根叔看看時間也不早也打算走了,卻老王頭的弟弟卻攔住了。
“叔看你這一天累個夠嗆,也沒怎麼吃東西。我讓你嬸在家給你炒了兩個菜,你吃完再走。”
根叔還真餓了,就和老王頭的弟弟回了家。進門一看菜已經擺在桌子擺了四個菜,還燙了一壺酒。老王頭的弟弟說自己吃不下,就不陪根叔了,自己坐在一旁默默的抽著旱煙。根叔也能理解,親兄弟死了誰還有心思吃喝,也就不客氣的自斟自飲起來。邊喝根叔心裏邊樂,這頓飯吃的真是痛快,這麼受尊重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不知不覺喝高了。
從老王頭弟弟出來往家走,想著自己還得經過一個山溝子才能到家便想快點趕。可腳底像踩了棉花一樣,隻好一步步往家挨。進了山溝子根叔隻覺得天黑得慘人,抬頭看了看天,沒見到月亮。心裏不免嘀咕,出門時看天上的月亮挺大的呀,早知道借個手電了。
走了十多分鍾後,開始覺得不對了。按說走了這麼長時間應該出了溝了,怎麼還在溝裏呢?莫不是自己喝多了走的慢?這邊想著,但腳下可沒停。又走了一段時間後,還沒出溝子,根叔一驚,壞了!一個念頭閃在腦中,遇到了鬼打牆。
想到此際心裏不免有些一愣,酒也醒了一半。根叔仔細的看了看,周圍黑得如墨,什麼也看不到,時不時的還吹過一陣陰風。
“操,真他媽的背,讓老子碰上了。”根叔心裏一陣咒罵。
有些異常的事情聽慣了,見到時就不覺得害怕了。表舅爺在根叔年幼睡覺時,把神呀鬼呀這類的故事當催眠曲講給根叔聽。往往故事講完發現孩子沒睡著,反而更精神了,聽得是津津有味。
根叔還記得他爹說“鬼打牆”最平常不過了,走背運的人在走夜路的時侯最容易遇到。但鬼打牆也分兩種,一種是比較常見,遇見時會發現不管怎麼走都會回到原地,這是周圍一些成了精的動物拿你解悶,北方人管成了精的黃鼠狼等叫大仙,所以又叫大仙笑。這種比較好破解,隻要你在地上打個滾起來再走,肯定能走出去。要是不知道破解的放法那也不用怕,天亮自然會消失。第二種就最厲害,又叫鬼吹燈。碰上時猶如走在陰間的路上,陰風陣陣不見盡頭。遇見時千萬不能回頭,人的身上有三盞保命燈,一是在頭頂,二是在又肩上。回一次頭,就會被身後的陰風刮滅一盞,三盞燈都被刮滅後,必死無疑。這是一些投不了胎的孤魂野鬼來找替身,把你弄死了,他就可以去投胎了。常人遇到時往往內心害怕會不自覺的東張西望,所以能活命的人不多。
根叔遇到的鬼打牆就是第二種,但知道破解的方法也就無妨。破解這種鬼打牆有二種方法,第一種就是童子尿.童子尿是至陽這物,把童子尿往四周一撒,鬼打牆立破。還有一種就是要遭點罪了,咬破中指,用血彈向四周,也會破除鬼打牆。
根叔從小就聽他爹說過,所以心裏自然有數。於是解開褲帶尿向四周,還沒尿完周圍便清晰起來,能看到遠處村口的燈亮,差不多要出溝了,於是係好褲帶。邊係邊想真是有一失必有一得,想著自己四十多歲還沒討到老婆有點虧,此時卻派上了用場,不然想要走出去手指非得咬爛不可。
“我呸,想纏住你爺爺,道行還淺了點,老子回家嘍。”係完褲子的根叔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得意的罵道。
根叔越發的得意起來,精神一鬆,酒意又上來了。哼著小曲繼續晃晃悠悠的往燈光的方向走去。但根叔卻忘了他爹也和他說過,趕著投胎的鬼是不會輕易放過替身的。
燈光是越離越近,近了卻發現剛才所看到的燈光並不是村口,原來是五個小孩子圍坐在一起,四周放著燈籠所發出來的。隻見一個小孩手搖晃著一個破碗,碗上還蓋著一個小碟,了一會往地上一放對其他幾個小孩說:“買大還是買小。”根叔一看樂了,原來幾個小孩在賭錢。再細看原來是村子裏麵的幾個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