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令一過,漸入夏季,百花謝林,殘花敗息,空氣裏充滿了死亡的味道,似乎在醞釀著一場驚天劫難。
江湖之中,很多攜帶兵刃的人在道路上走動,而此時,會龍山上也格外熱鬧。
那日易未憶忍痛將洛月梅葬下之後,他想到了自己身上的仇恨,便隻身一人,往會龍山下奔去。
到達山腳下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山間雲霧繚繞,倒不負會龍之名,下得山來,見前方有家客棧,不少人在其中走動,易未憶加快腳步,往前走去,有點熟悉,正是會龍客棧。
他闊步走了門去,店小二忙不迭出來相迎,一個十五六歲的夥計,樂嗬嗬地將他引入店中。
進到店中一看,見大廳之中,密密麻麻的擠滿了人,皆是身帶刀劍的江湖人士,江東七煞、飛燕子燕老三、金刀鐵劍盧氏兄弟、七大門派的掌門、少林鐵棍僧、洞庭一怪顧恩其、黃山仙侶嶽靈霄崔雲雲夫婦、雪山神女林妙語、獨行大俠寧則從也在其中。
屋角處坐著一群身著紫衣腰掛寶刀的捕快,他們神情冷漠,姿態高傲,漠然地觀察著屋子裏的一切動靜。
眾人合圍坐著,中間站著兩個人,一個中年婦女,一個妙齡少女,像是一對母女,兩人無助的立在人群中央,麵目之上,皆帶悲憂之色。
屋子裏很嘈雜,每個人都顯得非常亢奮,表情卻又各異,是一群十分複雜的表達,他們似乎是在商討如何處置那兩個女人,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投入,連易未憶走近屋來,也無一人發覺。
易未憶走近屋子來,在一個光線陰暗的角落裏坐了下來,他的目光斜斜的投向眾人。
突然,屋子裏變得寂靜,緊接著,一個聲音飄來。
“龍夫人,龍姑娘,我勸你們還是說出龍莊主的下落吧?現在洛月梅已經身受重傷,估計已經死了,再也沒有人能夠來救你們了。”
那個聲音極其幹冷,怪裏怪氣,讓人聽了心裏直冒涼氣。
易未憶朝那聲音去,說話之人,正是武當派的清虛道長。
那妙齡女子憤怒的說道:“呸,你們休想打聽到我爹的下落,就算是殺了我,我也是不會說的。”她神情堅毅,透著一種骨子裏倔強。
原來那兩人,正是呂二娘與龍若蘭,那日呂三娘暗中幫助洛月梅救走兩人之後,三人結伴而行,不料,在路上有遇見了七大門派等一眾江湖人士,眾人合力擒住了呂二娘、龍若蘭母女兩人,洛月梅憑借著絕頂的輕功得意逃脫。
逃脫之後,她並沒有因此而走遠,而是思索著如何救出龍氏母女,便暗中跟蹤眾人,返回到了會龍山莊。
那日,洛月梅落雁般的飛落在會龍山莊之中,竟發現山莊之中,寂靜無聲,空無一人,唯有月涼如水。
洛月梅正欲移身打探龍氏母女的下落,恍眼,卻見一條身影疾馳而至,猛然想起莊中空無一人的蹊蹺之事,這才察覺到形勢不對,想要抽身離開,卻已然晚矣,隻見那條人影轉瞬間便竄到身邊,猛發一掌,想要避開已經來不及了,洛月梅著實挨了這一掌,嘴角含血,負傷在地。
她剛要起身看個明白,卻發現渾身疼痛如烈火焚燒一般,抬頭望去,那條人影已經奔月而去,消失不見了。
忽然,眼前一晃,麵前又立著一人,猙獰的笑著,腰間纏著鐵鞭,那人正是仇不睦。
洛月梅搖晃著從地上爬起,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嗆啷”一聲抽出長劍,長劍一指,說道:“暗中偷襲,豈是君子所為,快將龍氏母女放了,否則今日本姑娘定讓你吃些苦頭。”
仇不睦冷笑一聲,道:“休要賣狂,那日官道之上,老夫有意相讓,不想反倒讓你得寸進尺,今日老夫要好好的教訓教訓你。”
洛月梅亦不示弱,喝道:“你少囉嗦!”說完,長劍原式而起,直奔仇不睦咽喉而去。
仇不睦側身一起,左手並出兩指,直點洛月梅的“肩井穴”,右手順勢抽出長鞭。
他避招、側身、進擊、出鞭、幾乎是同一動作,幹淨利落,漂亮至極,已全然不是當日官道之上應對洛月梅的情景。
“飛燕子”在一旁暗暗喝來,心想這九天神鞭果然名不虛傳。
但見仇不睦衣帶飄飄,長鞭隨意揮出,瀟瀟灑灑,頎長的身影繞著洛月梅直轉,洛月梅身中前麵那一個身份不明的人迅猛的一掌,隻覺得胸口隱隱發痛,心脈凝滯,氣血不暢,一時之間,竟使不出招來。
洛月梅的武功本是江湖之中一等一的高手,此時卻被仇不睦一招製住,隻覺得縛手縛腳,全因先前中了那奇詭的一掌,她極快的移動身子,想要跳出仇不睦的圈子。
忽然仇不睦橫掃一鞭,鞭身平著飛來,洛月梅心中一愕,心想哪有這樣進招的,但腳下仍是變步,“腳踏七星,步踩五行”,哪知仇不睦如影隨形,長鞭仍然橫著掃來,她一急,左手變掌為抓,伸手想去奪鞭,仇不睦陡然將長鞭一收,左手直點“肋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