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朱家天下朱姓傳,解劍池水終解願(2 / 3)

覺明和尚將眾人引入草廬之中,其中雖然簡約,倒也幹淨整潔,易未憶一進屋內,便被牆上懸掛的一幅字畫,吸引了,畫中所畫之景乃是月照溪林之景 ,細讀其上所提的一首名為《靖難恥》的詩文,易未憶心頭陡然一怔,萬千疑問一齊湧上心頭,怎麼會如此之巧?莫非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係?

原來那畫作之上題為《靖難恥》的詩文如此寫道:

靈劍俠骨,思邪無量。

飛燕東來,月關連敗。

鐵蹄千響,應天一戰。

月不照明,帝夢難長。

詩文的第一句,與師父時常掛在嘴邊的那一句話毫無差異,易未憶忍不住問道:“敢問大師,這一段詩文,乃是何人所作?”

覺明和尚微微一笑,說道:“此詩乃是老衲拙筆?”

一聽此話,易未憶的目光造次投到那畫作之上,低頭沉思,方才恍然大悟,此時之中有痛失家國之悲憤,與覺明和尚的皇帝身份相符合。

仔細思來,確實不假,第一句“靈劍俠骨,思邪無量。”所表達的意思是朱棣好武,建文喜文,自己本以為朱棣乃是正直之士,且為自己的叔輩,卻無法估量到他暗藏起兵反叛之心。

第二句“飛燕東來,月關連歎。”則是說朱棣東南起兵一事,朱棣被封為“燕王”,“飛燕東來”則有暗指燕王朱棣舉兵東進,而“月關連敗”,“月關”為朕,乃是皇上自我稱謂,“月關連敗”即“朕連敗”表達了建文帝對於燕王朱棣反叛的無奈。

第三句“鐵蹄千響,應天一戰。”是說朱棣舉兵攻入應天府一事。

第四句“月不照明,帝夢難長。”則是將自己與朱棣兩人比作日月,月奪去了日的光輝,自己被迫退位,帝夢成灰,不可複造。

易未憶讀罷此詩,實在是難以抑製心中好奇,脫口問道:“這首詩的第一句為何我曾聽師父提過,莫非大師與恩師乃是舊知?”

覺明一聽神色訝然,說道:“這首詩的內容,隻有兩人能知道,一個是我,另一個就是當年皇宮之中的禦醫李硯秋知道,你師父是誰?”

易未憶答道:“前任武林盟主衡山派掌門林雲陽。”

覺明和尚沉思片刻,依舊是一臉的困惑,說道:“老衲與林掌門素無交情,不知令師為何會知道這一句詩文!”

聽了此話,易未憶也尚在迷惑之中,忽然,覺明和尚好像突然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般,抓起易未憶的右手,一看,忽然臉色大變,說道:“皇兒,你是皇兒!”

易未憶被覺明和尚這突然的舉動驚住了,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此時眾人也是一臉的迷惑,覺明放開易未憶的手,向眾人說出了一段往事。

當年燕王朱棣兵犯應天府時,將將建文帝所居住的宮殿團團圍住,並下令四處搜查建文帝朱允文的下落,而當時建文帝在禦書房中,聽得身邊的太監稟報:“萬歲爺,燕王朱棣已經攻入皇宮了,您快走吧!”

朱允文卻一臉的淡然,依舊低頭寫自己的字,小太監無法,隻得退了出去,忽然又進來兩人,乃是禦醫李硯秋,那小太監跟在身後,原來是那小太監擔心建文帝的安危,便叫來了李硯秋希望可以勸走建文帝。

李硯秋與那太監進來之時,朱允文剛好擱筆,他高興的呼來李硯秋,道:“李太醫,你快來看看朕這一首詩寫得怎麼樣?”

李硯秋上前一步,目光停留在紙上,見其上寫著一首無題詩文,詩文寫道:

靈劍俠骨,思邪無量。

飛燕東來,月關連敗。

鐵蹄千響,應天一戰。

月不照明,帝夢難長。

李硯秋一讀,亦讀出了悲傷之意,立即老淚縱橫,跪倒在地,連連叩首,哭喊道:“臣懇請聖上速速離開皇宮!”

朱允文笑道:“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你要朕去哪?這天下都將不是朕的天下,朕又能何處安身!”

李硯秋依舊叩首不止,說道:“臣前幾日休書給遼東總兵趙仰光,他答應營救聖駕,請聖上隨臣一同前往遼東,等待時機,一定可以誅殺叛賊!”

朱允文搖搖頭說道:“縱使平息叛亂又能如何,到時候生靈塗炭,同室操戈,國將不國!”

他點了一把火,望著遠方,抓起青玉案上的詩文,說道:“這詩文你且帶出宮殿,也不要讓這青史任人改寫,朕死不足惜,隻是可憐了朕這尚在繈褓之中的皇兒。”

聽了朱允文一席話,李硯秋愴然涕下,眼含痛淚,說道:“臣下願意就小皇子出宮!”

他接過朱允文遞到自己麵前的詩文,又道:“臣懇請聖上隨臣出宮避難!”

朱允文黯然搖頭,無奈之下,李硯秋揮淚作別建文帝,隻得抱著小皇子逃出宮去。

後來,李硯秋念及家中妻兒,為了避開追殺,他詩文塞進繈褓之中與小皇子一同放在郊野,再去尋找之時,發現小皇子已經不見了。

不料,小皇子被衡山派掌門林雲陽拾到,並養育成人,此人正是易未憶。

而建文帝朱允文意外的被潛入皇宮的報仇的寧則從救下,為了躲避追殺,落發為僧,法號覺明,離了皇宮之後,朱允文的複仇之心複燃,他以重耳為訓,做了一幅月照溪林的畫,給那首無題的詩文,題上了名字《靖難恥》,用於提醒自己勿忘奪位之恥,方才有了眾人今日所見日月廬壁上的這一幅畫。然而,隨著歲月的流逝,畫作已經失彩,朱允文心裏的仇恨也逐漸散去,唯有那畫作之上的字跡與那些悲壯的故事依舊清晰可辨。

此時,易未憶跪倒在建文帝的麵前,痛哭流涕,在場之人無不為之動容。

這時,寧則從向前一步,對建文帝說道:“聖上,有一人想要見您。”

建文帝問道:“何人?”

這時,從草廬外麵走進一人,那人一見建文帝便拜倒在地,說道:“臣遼東總兵趙仰光拜見聖上!”

建文帝上前去扶起他,說道:“老衲現在隻是一個僧人,並不是什麼皇帝,趙大人請起身吧。”

原來那人正是遼東總兵趙仰光,他依舊長跪不起,凜然道:“聖上,如今傳國玉璽在我們手中,懇請聖上帶領我們奪回皇位,臣願意為聖上肝腦塗地。”

建文帝搖搖頭,說道:“如今天下大治,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豈可因一人之私而添天下之亂,隻要這天下依然是朱家天下,這個位置由誰來坐又有什麼關係呢?”

一肺腑之言說得眾人無話可說,他微微一頓,又道:“看來老衲若留在中原,必然會引得戰火不休,罷了,老衲聽聞西洋有靈佛妙經,老衲就遠渡重洋,求經問佛,久居海外,永遠也不再回故國!”

說完,又望了一眼易未憶,說道:“孩兒,這傳國玉璽就交由你處置,爹相信你一定知道怎麼辦。”

易未憶用力的點了點頭,兩人相視而笑,建文帝輕輕的拍了一下易未憶的肩膀,說道:“孩兒,你已經長大了,爹要隨你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