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時間被定格,他們不記得過去了多久,耳邊的魔音終於退去,隱入寂寞的海洋裏。
“快上橋!從那扇巨門出去,氧氣快用光了!”
不知誰喊了一句,聲音已經變調,甚至低啞。
好像沒有上石橋的路,爬石壁上去的話也不行,石壁非常光滑,不知被什麼東西打磨得如同溜冰場一樣,一上手就滑,堪比泥鰍在手。
四個人焦急萬分,冷汗直下,四周的毒氣步步緊逼。
魔音過後萬籟俱寂,現在可聽到他們到處亂跑的聲音。
偉明看看手上的弩,一計上來,叫淘淘取出鉤索,把鉤索係在箭端射出去,鉤索便卡在石橋護欄上。
胖墩子和淘淘兩人帶著氧氣瓶爬上去,然後橋下沒法吸氧氣的人就以逸待勞,讓橋上的人用繩子拽他們上去。
由於拉人費時費力,氧氣很快就消耗光了。
四個人艱難地向巨門奔跑,如果沒有背包也許他們可以跑得更快,但是背包不能扔,包裏許多救命工具。
毒氣並沒有減弱,並且隨時入侵他們的口鼻。
堅持!他們在心裏不斷鼓勵自己,每個人都汗流浹背。
文文和偉明忍得住,雖然上橋時沒用什麼力氣,可是也沒有再吸上一口氧氣。因為氧氣在他們上橋時剛好空了。
他們的臉已經由紅轉青再轉白,眼睛也紅彤彤,血絲暴露,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
胖墩子跑在前麵,已經顧不上別人了。這家夥還是比較自私的。
淘淘後退了幾步,一手拉一個,準備幫偉明和文文。
偉明看他也是一臉蒼白,輕輕撥開他的手,指指文文。
淘淘和文文正在猶豫間,偉明竟奮力推了他們一把。
淘淘不敢怠慢,急急拖住文文繼續跑。
文文回眸一望,眼眶濕潤了。
偉明現在已經跑不動了,步履維艱,仿佛腿上綁著沙袋。
再憋下去會不會死?好像已經到了極限,無力再憋住氣息了,他的意識陷入一團泥潭裏,好像連身體也變得軟綿綿。
步子有點晃,有點亂,心跳還有點紊亂,身體在向一旁傾斜,抬眼想再看一眼朋友們,可是怎麼努力,眼睛都隻能眯著,視力似乎弱了許多,無法看清楚,連幾公分的距離都在變幻,重疊成無數道影子。
終於,他無力再舉步,眼睛除了一團白,便是一團黑,身體好像不受控製,一點一點軟下去,一點一點倒下去。
淘淘……你們要活下去!
好像把心裏想的說出去了,毒氣似乎鑽進來了,似乎侵入了四肢百骸,似乎……
一道清風拂過,淘淘折了回來,眼淚在他眼底奔流不息,卻不能開口。
他背起偉明向前奮進,越來越近前方的巨門,卻又似乎遙不可及,猶如海市蜃樓,眼看就在麵前,向前探手時它已經遠了。
淘淘雖然努力,可是他也到了忍耐性的極端。他把文文交給胖墩子,便不顧一切地返回偉明身邊,因為偉明一步三晃的架勢已經把他嚇住了,可是他還是晚了一步,偉明還是倒地了。
難道自己也要倒下了?不!不能就此認輸!他不甘心,他要堅強,更要堅持下去。
視線裏,胖墩子和文文已經越過巨門,不知身在何處,連影子都找不著。
一步,兩步,三步……
已經到了用數數來前進,每數一步似乎離死亡就越近,該死!怎麼可以有這樣的念頭。
天哪!我在重蹈偉明的覆轍,步子晃了!該死!不許晃,他再次強製自己走穩每一步。
天哪!我的眼睛花了!該死!不許花,他再次強迫自己睜大眼睛別瞌上了。
天哪!思維開始一點點變空!該死!不許空,他再次要求自己想事情。
胸膛裏似乎沒有空氣了,心跳似乎一突一停,停頓的趨勢變得明顯,一次長過一次。
難道——要死了?原來死亡可以離得很近,它就近在眼前!
這是淘淘最後一縷思維,接著身體一晃,偉明從他背上滑過,“砰”的一聲落地。
明明已經歪倒,為何腳下忽然一空,身體變得輕盈,似乎在飛,前胸有點濕,並且很熱,耳邊有踏步聲,又急又快那一種。
不知過了多久。
聲音——不大不小,老在耳邊盤旋不去,好像老是兩個字不斷重複:淘淘。
好像有人在捶胸頓足,心髒悶痛,有人在捶我的胸,那誰在頓足呢?
“咳——”好難聽的聲音!
睜開眼才發現那是淘淘自己發出的,眼前有兩個人睜著大而亮的眼睛不停地打量他,他們眼中有喜悅的光,還有盈盈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