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承輝的爺爺當年棄農經商,數年有成,在那個年代就是這城裏有數的殷實人家,傳到他父親手裏,更是應了一句老話,真是財源廣進,生意興隆,現在他父親不但擁有兩家獨資公司,而且在十多個大公司裏捏著大把的股份,可奇怪的是龍承輝並沒有遺傳到這個商業家族的一丁點生意細胞,從小他喜歡的曆史,是那些古代流傳下來的東西,在大學讀的就是曆史係,以極優異的成績畢業後並沒去找甚麼工作,隻是一兩月的出門旅遊,參觀各地名勝古跡、人文景觀,他是龍家的獨子,父母從小溺愛,他大可隨心所欲地去滿足他的任性。
龍承輝和張靜珊就是在一次旅遊中認識的,張靜珊也是一個極其喜歡曆史的人,在大學裏也是學的曆史係,兩個人興趣愛好相同,而且住在一個城市,那次旅遊回來自然而然地經常約在一起,又自然而然地情愫日生,一年以後兩人就結了婚。龍承輝的父親非常希望他以後能夠繼承父業,也曾經想過他結婚後也許會收收心,“心思終會歸到正途上來”,誰知他找了個媳婦竟是和他一樣的沉迷於那些古代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上,這讓他父親不由得苦笑歎道“人以類聚,物以群分”,考慮到這份偌大的家業終歸是要屬於龍承輝的,他父親思來想去,又注意到這小兩口整天在電腦上查什麼文物資料,靈機一動,幹脆弄了一個電腦商店讓兩口子去折騰,虧賺倒是無所謂,隻是讓他們積累一點生意場上的經驗,結交一些人脈,可商場上的那些往來令龍承輝煩惡不已,人隻要沒興趣做一件事,那肯定做不好,結果是生意一路下滑,兩口子後來請了個經理管理商店,自己反是隔三岔五的才去商店看一次,好在那經理十分理事,自從他來到商店,生意比他們自己管理的時候倒是好得很多了。
第二天下午,兩人又來到這個新家,院子鐵門的鎖已經壞掉,龍承輝找了一條鎖自行車的鐵鏈暫時將兩扇門鎖在一塊,經常開閉的那一扇門已經傾斜,原來門下有著輪子,可現在早已不知道到哪去了,天長日久,那鐵門的角就在地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弧線,每次推這門都得使勁向上提著,龍承輝掏出鑰匙打開鐵鏈,笑道:“這門也得換掉,如果每次開門都這樣麻煩,那……”他的話聲突然停住了,從鐵門稀疏的鐵條看過去,略微西斜的陽光照在小樓上,後麵的院牆上形成了一片陰影,可是那陰影裏竟坐著一個紅衣女人,龍承輝的手一抖,鐵鏈掉在地上,張靜珊詫異看他,問道:“怎麼了,承輝?”龍承輝不答,他突然高聲叫道:“是誰?”沒有聽到回答,龍承輝的心怦怦直跳,四下裏陽光耀眼,陰影裏的那女人臉色煞白,身子竟似在微微搖動,令他不由自主有些害怕,他又叫道:“誰在院子裏?”張靜珊更為困惑,她拉住他的手,龍承輝的手冰涼潮濕,龍承輝顫聲道:“那裏有一個……一個女人。”張靜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她笑道:“你看花眼啦,那是一盆花!”龍承輝定了定神,他凝目看去,舒了一口氣,赧然笑道:“原來真是一盆花……”他使勁推開鐵門,“咱們過去瞧瞧。”兩人走到後牆邊,是一盆月季,開得很繁茂,一朵白的開在頂處,兩邊各一朵紅的,遠看去確似一個白臉紅衣女人,龍承輝怔怔地看著這盆花,他象是自言自語,又象是在問張靜珊,“我來了幾次了,沒看到這裏有花。”張靜珊疑惑搖頭,她對於這盆花也毫無印象,她笑道:“也許這花今天才開,我們才注意到它。”龍承輝“哦”了一聲,他盯著這盆盛開的花,仍是有些心神不定。
張靜珊突然輕輕“咦”了一聲,她俯身看著那盆花,“承輝,你看這放花的花架……”那花是放在一個圓木鏤空的花架上的,花架雖然看去汙穢不堪,但隱約能看到刻有花紋圖案,龍承輝上前把花盆挪到一邊,原來並不是甚麼花架,隻是一隻十分常見的鼓凳,這東西很常見,一般是石刻的,不過民間流傳下來的木製的也不少,凳子雖然遍身泥汙,但偶露出的木麵卻很是光潔,他用手擦了擦凳麵,汙穢隨手而去,凳麵發出柔和的光輝,龍承輝來了興致,他兩隻手抱住想拿起凳子,誰知凳子一動不動,原來凳子已經深陷在泥裏,他左右搖晃了幾下,這才把凳子從泥中拔了出來,提在手裏,感覺很重,龍承輝抱起凳子,道:“咱們回屋仔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