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聲端起酒杯:“讓我們敬這種不平凡的平凡一杯。”何書成喝幹了酒,他用研究似的眼光看著高遠聲,道:“我突然覺得我象是今天才認識了你,當然我並不是說你的那些推測和想象是正確的,那根本無法證實,我隻是發現你是一個非常能說服人的人,你可以把一個鬼故事說得如同一幕喜劇,也可以把一個不起眼的人物推上偉大的平台。”高遠聲笑了一笑,他道:“你知道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效果麼?”三個人看著他,高遠聲慢條斯理:“因為在我的心裏,這些推測和想象就是事實,別人相不相信並不重要,要說服別人,首先得說服自己。”
何書成斟滿一杯酒,他一口飲盡,“說得好!”張靜珊的眼裏隱隱似乎閃著淚光,她被那個平凡的竹香感動了,龍承輝則有些坐立不安,如果自己是鄒建晨的後世,他突然發現自己最對不起的人竟然並不是顧淑惠,而是竹香。
高遠聲接著道:“鄒建晨的父親,這個確鑿不疑的凶手,是他謀殺了顧淑惠,是他讓顧淑惠的靈魂封存了一百年,在第一幕裏他結結實實地演了一把殺人犯,可他又確確實實是一個善良的人。”
“善良?!”何書成大聲道,作為一名人民警察,他的責任感爆發了,當初你說顧淑惠是一隻善良的鬼,我沒跟你較真,馬馬虎虎也就算了,畢竟顧淑惠最後也沒有把龍承輝怎麼樣,可現在你竟然說一個殺人犯是一個善良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是不是在你的眼裏,所有人都是善良的?”
“不,我還沒有善良到認為世上每個人都是善良的,”高遠聲笑道,“我告訴過你,這個故事到此已經隻是一個想象,鄒建晨的日記記敘了一個愛情故事,從很多潛在的細節中其實可以看出一個封建家庭一把手的遷就和寬容,你要去省城念書,那就去罷;你剪了辮子穿西裝,那也隨你罷;你要和一個教書匠的女兒成親,也就這樣罷;你不願意娶妾,那就慢慢勸導罷,看上去鄒父似乎是一個嚴厲的人,整天板著臉衝著鄒建晨生氣,可生氣之後的後果是什麼?沒後果。
“成親之後的鄒建晨沒有意識到自己是一大份家業的繼承人,為了把這份家業延續下去,他需要學習很多東西,結交許多人脈,不!金錢算什麼,重要的是愛情,是自由,他整天廝守著顧淑惠,對於這一點,鄒家老爺子依舊是生氣,生氣後依舊是沒後果。兒子總會長大的,總會懂事的。
“這種有趣的父子之間情感的交彙最終培育出了鄒建晨固執的性格,鄒父似乎並沒有覺察到放任兒子所產生的這種副作用,直到某一天,他突然發現他已經不能左右他的兒子了,而且另一個更為嚴重的問題也逐漸出現了,最終讓一切失去了控製。
“少奶奶摔倒了,少奶奶病了,少奶奶中了邪,少奶奶被鬼附了身……,短短的幾天,顧淑惠的病因就從人間延伸到了陰間,在鄒建晨看來,淑惠隻是生了一場病,可以在鄒父看來,道士才是一劑良藥,可每次受邀到鄒府的道士都無一例外地被鄒建晨退了貨,他是怕顧淑惠情緒波動導致病情加重,可鄒父卻被弄懵了,讓道士把鬼驅走了,病不就好了?可兒子總是直接先把道士驅走了,他為啥這麼怕道士上門?對鄒建晨嚴重溺愛的鄒父開始敏銳地想到一個要害問題,兒子可能也被媳婦身上附的鬼控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