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道:“你說得不錯,那個故事並沒有結束,它有了新的情節,不,應該說它是有了續集!我不否認,既然曾珍是我,那麼故事裏她的丈夫就是我的丈夫宋玉寶,自從那天夜裏我發現他的那種異樣的舉止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再沒有發生什麼,一切都歸於平靜,我是學醫的,我所受的係統教育讓我根本不相信這個世上真會有鬼或者靈魂存在,我以為是我自己做了一個惡夢或者產生了幻覺,這件事就這樣慢慢從我的記憶裏淡去了。”
方晴舉杯就口,輕輕啜了一口咖啡,她的舉止溫文爾雅,她寧靜的態度就象是在說著別人的故事,她接著道:“有一天早上起來,我看到臥室的桌上堆著幾本雜誌,這些雜誌的內容全是什麼金融呀、股票分析呀、投資方向之類的,我從來不看,看不懂,肯定也不會感興趣,玉寶倒是經常津津有味地看,不過這些雜誌一般他都是放在書房的,現在放在臥室的桌上,我覺得有些奇怪,當然也僅僅限於在視覺上的不習慣,隻覺得它們不應該在這裏,雜誌堆得很淩亂,我隨時整理了一下,發現裏麵夾著一個硬硬的東西,原來是一本薄薄的相冊。”
“我當時心想可能是玉寶放在那裏的,就隨意翻開看了看,相冊的式樣很老,每一頁都是那種厚厚的黑紙,照片是用粘在黑紙上的相角來固定的,和相冊對應的是貼在裏麵的一些黑白老照片,有穿著棉衣坐在搖椅上的胖嘟嘟的嬰兒,有坐在竹躺椅上拿著長長的煙竿的老頭,也有站在門邊的女人,他們都呆呆地看著鏡頭,象是照相是一件很緊張的事,我饒有趣味的翻看著,翻到最後一頁我呆了一下,那一頁上粘著一張照片,場景就象是原來那種鄉紳的大堂,一張八仙桌旁邊放著兩張太師椅,一個老年男人和一個老年女人分坐桌旁,在他們的身後側各站著一個孩子,其中看起來比較年輕的是宋玉寶,那時候他可能也就三十歲出頭,另一個和他眉目相似,可能是他的哥哥,我看著照片發呆,我覺得這張照片上有什麼在吸引我,可最後我也沒看出到底是什麼。”故事說到這裏並沒有出現什麼可怕的情節,可是聽故事的兩個男人不約而同地感到一陣寒意,因為方晴已經失去了那種矜持的態度,她的聲音裏似乎帶著某種恐懼。
方晴停頓了一會,她抱著咖啡杯的手在微微顫抖,兩個男人並沒有催促她,方晴看著這兩個聽眾,他們的眼神裏有著關切和信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杯子放在了茶機上,她笑了一下,不過這個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強,她接著道:“我放下了相冊,到衛生間去洗漱,我總是覺得有什麼事不對頭,當我一邊漱口一邊看著牆上的鏡子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就這樣咬著牙刷奔回了臥室,急急地打開那本相冊,翻到最後一頁,我盯著照片上的那個坐著的老女人,她就是我在結婚的當天見過的那個女人……”
方晴的聲音微微顫抖:“她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穿著一件黑色的對襟衣服,她還穿著當天的那身衣服!我不知道她是誰,不過我猜測她應該是玉寶的母親,可玉寶告訴過我,她母親早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那麼她怎麼會在我們的婚禮上出現?難道是她的亡魂來參加她兒子的婚禮?我突然感到很害怕,她在照片裏滿麵笑容地盯著我,我合上了相冊,象扔掉似的把它放在了桌上,這一整天我都感到了一種恐懼,總是覺得照片裏的那個女人就站在我的身後。”
兩個男人靜靜地聽著,方晴神經質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一線咖啡汁從她的嘴角淌了下來,她已不能保持最初的鎮定。
“下午玉寶回來了,結婚以來,我從沒有這麼迫切地期待他回家,在他換衣服的時候,我把相冊拿給他看,說來挺好笑,在他回家之前,我竟然不敢回到自己的臥室,那個女人的陰影籠罩著我。玉寶看到相冊愣了一下,‘你從哪兒找到的?’我告訴他是放在臥室桌上的,他搖頭不信,‘這本相冊很多年前就不見了,這棟房子是我們結婚前買的,裏麵的東西全是新的,我並沒有從老房子那邊拿來任何一件東西,它怎麼會在這裏出現?’我裝作不在意地翻著相冊,問他照片裏的人是誰,不出我的所料,那張照片裏坐在前麵的是他父母,旁邊站著的是他和他哥哥,我知道玉寶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可並不知道他還有一個哥哥,他告訴我,他們在十三年前因為一場車禍同時死亡,玉寶說他們的死亡引起了巨大的轟動,因為他父母和他哥哥都是當地知名的企業家,關於他們的死亡,小報上還登了一些離奇的情節,據一位跟在他們的車後麵的女司機說,他們的車一直行駛得很平穩,而且出事地點視線開闊,當時對麵並沒有來車,可那車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衝下道路,直接撞上了路邊的一塊山石上,一下子車毀人亡,事發後對車輛進行了檢測,所有一切都是正常的,並沒有出現爆胎或是刹車和轉向失靈的現象,由於隻是這次事故並沒有導致其他的後果,最後定了個司機駕駛應急處理失誤,可玉寶說他哥哥開車已經十多年,根本不可能出現什麼情況會處理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