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回答大大出乎何書成的意料之外，而且直截了當地掐斷了他後續的一係列問話，何書成愣了一下，莫非警長的推測是真的？他道：“你為什麼這樣說？”方晴遲疑了半晌，她道：“其實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玉寶是被害死的，剛才我看見了凶手！”何書成張大了嘴，她看到了凶手！她是目擊者！他有些懵了，自己緊隨著方晴，發現屍體的時間相差不到半分鍾，他並沒有看到屋子裏還有其他人，何書成緊盯著方晴平靜的臉，“她是不是受刺激過深而神智失常了？”他在心裏想。
“你說說，”何書成定了定神，“你看到的凶手是什麼樣的？”
“當我看到小琴驚叫著跑下來，我其實已經預感到了樓上發生了什麼事，”方晴的語聲漸緩，她在回想當時的情形，她的聲音裏開始滲入了一點緊張和害怕的情緒，“我上了樓梯，走過去，門開著，我聽到屋子裏傳來嘻嘻的笑聲……”何書成打斷她的話，道：“我並沒有聽到什麼笑聲，而且我敢說我們上樓的時候宋玉寶已經死了！”他已經確定了這時候的方晴是不正常的，她現在需要的是休息！
方晴急道：“不，那不是玉寶在笑，那聲音很熟悉，因為之前我已經聽見過兩次了……”何書成沒有再吭氣，自己幹嘛和一個精神明顯出了問題的女人爭論？方晴喘了口氣：“我走到門邊，屋裏沒有開燈，黑暗中我看見玉寶吊在燈上，我也看到了她……”何書成驚奇地發現所有的人都聚精會神地聽著，他們神情緊張，似乎方晴所說的一切都很重要，這些人都瘋了，何書成決定記住這難忘的一夜。
方晴接著道：“她抱著玉寶的腿，跳著一下下使勁向下墜，一邊嘻嘻地笑，就象在玩什麼好玩的遊戲，玉寶伸著舌頭，他的臉竟象是也在笑。”趙晨一聲低呼，方晴的聲音顫抖，連何書成都從心底裏感到了一股寒意，他道：“是誰？你看到了誰？”方晴道：“是她！”何書成等了半晌，沒有了下文，方晴看著他，一臉的期待，似乎覺得他應該知道這個“她”是誰，何書成不由得伸手掻了掻腦袋，他被徹底弄迷糊了，方晴接著道：“屋裏很暗，她背對著我，我看到她穿著一身大紅的衣服，衣服上繡著一個個黑色的圓餅，她的腰上係著黑帶，兩條粗粗的辮子從頭上垂下來，辮子很長，一頭紮進了腰帶裏，我嚇呆了，她慢慢轉過頭來……”
高遠聲突然道：“你看到了她的臉？她長得什麼樣？”方晴道：“屋子裏黑呼呼的，我看不清楚，隻覺得她的臉很白，是那種慘白，簡直就象用石灰水刷過，一點也看不出眼睛鼻子，她晃了晃腦袋，衝著我又嘻嘻笑了一聲，我覺得我的心似乎快跳出來了，我再也不能麵對那張白紙一般模糊的臉，轉身就奔了出來。”
何書成道：“你說屋子裏有個女人，她弄死了宋玉寶，這怎麼可能？一個女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將他掛上去？再說我進去的時候她跑到哪兒去了？屋裏就這麼一點地方。”他的語氣有些不以為然，搶救宋玉寶失敗之後他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房間，房間並不大，一目了然，並藏不了什麼人，為了防盜，窗上還體貼地嵌上了細細的鋼條，沒有人能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溜出去，就算是蜘蛛俠親臨，他要想不從大門離開，也得先啃斷窗上的鋼條才能脫身。
方晴歎了一口氣，她道：“她並不是人。”何書成道：“不是人，難道是隻鬼！”他突然覺得很好笑，可是誰都沒有笑，方晴道：“是的，她就是鬼，她就是那隻一直藏匿在宋家的惡靈！”
何書成泄氣了，他實在是怕聽到這種話，可他的身邊老是有人提醒他世上真的有鬼，他十分後悔今天來參加了這次聚會，結果是什麼？一個高高興興自殺了的丈夫，一個神神經經見了鬼的妻子，還有一群瘋瘋顛顛什麼都信的人，他迷茫地看著這個他永遠也不理解的世界，剛才喝下去的酒仿佛又湧進了大腦，在顱腔裏進行著新的化合作用，一時間他覺得頭疼欲裂，但是他突然又振作了一下，“你剛才也是這樣對警長說的？”這種事如果讓那死鑽牛角尖的警長知道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方晴搖了搖頭。
何書成滿意了，他幾乎還很開心地笑了一笑，“這件鬼事終於可以內部解決了。”他在心裏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