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日的叫大起讓所有人看到了皇帝的氣度和風骨——為了當初登基時的一句承諾,毫不猶豫的為臣下攬責,這簡直是古之聖君才曾經會有過的作為,想不到,在大清朝的皇帝身上,居然再一次看見了。
見過了軍機處和六部堂官,下麵一個遞牌子進來是前天才見過的載銓,進殿之後跪倒行禮,皇帝對這個宗室中按照排行來說是自己侄子的男人很是客氣:“起來吧,這裏不是朝堂,用不到這麼多的禮節。來人,給定王搬杌子來。”
“謝皇上賞坐!”載銓在他身前恭恭敬敬的坐好,雙手扶著膝蓋,保持一個標準的坐如鍾的姿勢。
“定王,這一次叫你來,是為了肅順之事。”皇帝在宗室麵前不用保持那般肅肅然如對大賓的姿勢,很是自如的翹起了二郎腿:“他在衙門中,可還盡職嗎?”
皇帝問這樣的話,就等於把肅順的榮華富貴都托付給載銓了,如果是和他平常交情很深的,在君前大大的美言幾句,皇帝的心中對他有了更深的印象,則未來駸(音親)駸大用便是指日可待;若是關係不睦,自然也可以借這樣的機會進讒。偏生肅順其人性情很是剛愎,對於一班旗下大爺沒有任何好感,甚至是頂頭上司的載銓,他也很少假以顏色。
這一次聽到皇帝問到,載銓琢磨了一下,很是字斟句酌的說道:“回主子爺的話,奴才履任不久,於衙門中的部員還不是很熟悉,隻是聽人說,肅雨亭為人很是驕傲,對於同僚,也是嗬斥的居多。隻是奴才,還沒有見到。”
“是這樣啊?明白了。”皇帝似笑非笑的點點頭,繼續問道:“端華呢?不是他的兄長嗎?也從來沒有教誨過他這個脾氣暴躁的弟弟嗎?”
“這倒不曾聽鄭王說過。奴才隻知道他們不是住在一起。想來兄弟之間不常見麵吧?”
“朕看,肅順這個人心中還是有君父的。隻是看上一次在琉璃廠外偶然相遇,他能夠火速通知你,而且提前做出支應,也算是料理得清楚明白。”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東暖閣中踱了幾步:“大清入關已經二百年有奇,時至今日,當年八旗兵勇橫掃天下的威風早已經掃蕩殆盡,六部堂官雖有祖製,以滿漢尚書並尊,然而正經辦事的,從來都是漢人。滿人,不過是領一份飯食銀子,荒唐度日而已。”
“是故,不論是朝堂之上還是部院之中,若是有那肯於為朝廷實心辦事的滿人,載銓?”
載銓大約明白皇帝話中所指,一錯身體跪了下來:“奴才在!”
“對於這樣的人,還是要更多的放手使用。總不能等到朝堂之中全部是漢人,到時候再來向朕哭訴。你懂嗎?”
“是!奴才自當上體天心,認真放手使用如肅順等有才幹的滿人後進。”
“你起來。”皇帝示意他站起來:“定王,朕知道你家業甚大,仆從也很多,當然,每月的開銷也很大。不過,希望你能夠清白做人,萬萬不可以有什麼貪墨之念,明白嗎?”
“是!奴才一定記住皇上的教誨,不敢有片刻或忘。”
“就這樣,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