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往事隨風逝(1 / 2)

天灰蒙蒙的,飄著鵝毛大雪,風呼呼的刮著,吹在人臉上像刀子似的割的生疼,仿佛連呼吸都有些困難。慕婉歌被幾個壯漢押著跪在地上,臉上一片紅腫,嘴角掛著血跡,不仔細瞧,甚至連鼻眼都分不太清。身上明麗的桃紅新襖,也破了好些個洞,露出內裏染了血的襯衣,七零八落。君家老夫人惡狠狠地瞪著她,吩咐道:“給我打,使勁兒了打!打死這個不知死活的小蹄子!不知羞的賤婢,也不看看自個兒什麼身份,竟然妄圖做夫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二爺也是你這等下作之人能染指的?你不知恩圖報也就罷了,還**二爺,讓他不思進取,整日沉浸書齋與你吟詩作對,**作樂。看我不打死你!”“我沒有!”“你還敢狡辯,還敢自稱我?你忘了去年冬天是誰好心收留了你,替你買的棺木葬了你的老爹爹?”“娘,咱別跟她說這些,不給她點兒教訓,她是不會長記性的。我就說,剛買她進府那會兒,乍一看,就知曉她是個渾身帶騷的狐狸精。能伺候著二爺,她還不安分,竟來糾纏夫君。娘,咱不能放過她。你看看,她一端茶倒水的丫環竟穿得這麼豔,這不明擺著存了心思**少爺們嗎?嗚嗚,娘,您要為我做主啊!那天,我還看見她與夫君在後花園拉拉扯扯,糾纏不清呢,不信,您問小籃。”大少奶奶方華萍絞著手帕作哭狀,抽噎道。“嗯,老夫人,少奶奶說的都是真的,當時奴婢都看不過去了。”丫環小籃趕忙附和地說。站在老夫人右側的嬤嬤聽完,不由得埋怨地剜了地上的婉歌一眼,幫夫人順著氣。婉歌氣若遊絲,始終護著肚子。方華萍見狀,疑惑道,“娘,她不是在身上藏了些什麼吧?你瞅她,匍匐著身子。”老夫人順著方華萍的手指看過去,對壯漢們說道,“給我打,照她肚子上打,打下來什麼好東西了,賞給你們做下酒錢。”聽完這些,壯漢們頓時兩眼放光,下手也更狠了。一人一邊兒拉著慕婉歌,剩下的都拿著棍子砸向慕婉歌的身上,肚子上。慕婉歌死死地咬著嘴唇,不再張口說話,也不求饒,也不喊痛,隻是在心裏默默地說道,“寶寶,娘對不起你!沒法兒帶你看一眼這個世界了。今天,咱們隻怕是凶多吉少了,都怪娘沒有能力保護好你。可沒關係,你走了,娘也不會苟活於世的。”方華萍哆嗦地尖叫道,“娘,她流血了,她身下流了好多血,您快看那!她不會是早就與二爺珠胎暗結,懷了孩子吧?這下,可······”“什麼?你說什麼?”老夫人拿開嬤嬤擋在眼前的手,瞧向慕婉歌,也顧不得吉不吉利了。這時,君燁急急忙忙趕到,嗬斥壯漢住手,跑去扶住慕婉歌,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身子,心疼的摸著她的臉,不善的眼神看向老夫人,問道,“娘,您是做什麼?我與婉歌之間的事,都是我一個人的責任,她沒有故意引誘我,您不要聽信下人們的碎碎念。”老夫人見到從小順從聽話的兒子這般瞅著自己,想著反正慕婉歌的孩子看是保不住了,是誰的倒無所謂了,可今天,她慕婉歌是再也留不得了,她必須死。就打了慕婉歌,兒子都能這樣仇視著她,那以後她一唆使,兒子還不給她鬧翻了天,遂盯著君燁說道,“她慕婉歌敢於與人私通,我還不能教訓她了?這等醃臢事若是傳了出去,豈不影響了君府的名聲!”君燁不可置信的瞅向慕婉歌,慕婉歌已經痛得口不能言了,略低著頭,心裏因著他不信任的眼神更是一陣揪痛。君燁站雙手慢慢垂下,站不穩似地連連後退,扭頭轉身跑開。慕婉歌淒然一笑,任身上疼徹骨髓,也抵不上他轉身那一刹如刀似劍的一瞥。抬眼望望天空,明明如去年初見時的天氣一般無二,卻一個明媚,一個憂傷。罷了罷了,如今,隨它吧,賤命一條,老天爺若想收回,就拿去吧。“噗”一口血噴出,伏在地上,斷了氣息。老夫人愣住,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本來還打算跟燁兒一番糾纏,實在不行,敲暈了他,再來收拾這個賤人呢。想來過後他也不能跟我這做娘的置氣;誰知這麼容易就解決了。手一揮,帶著一幫人回府了。小籃怯怯地瞅了眼地上的屍體,嘀咕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可千萬別找我呀!你知道,咱做下人的都不容易,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不能違抗,不能忤逆,要你的命你也得給。”說完,就小跑著跟上大少奶奶。風雪來勢更猛了,像是要把人吞入腹中。效外荒涼如斯,隻餘一具屍體,斑斑血跡;可是很快也被白雪覆蓋了,仿佛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地府裏,慕婉歌瞧著四處通明的房屋,空無一人,卻也不敢隨意走動。看看身上衣物完好,沒有一絲汙痕;摸摸身上也都完好,也沒一絲痛楚,除了腹部好像變平了。想想自己不是死了嗎?這是?孩子呢?正在沉思中,突然,一個滿臉絡腮胡,怒目圓睜,官爺模樣般的人出現在眼前。他撫著胡須盯著慕婉歌,轉著看著她,然後,開口道:“模樣倒是好生清秀,不見傾國傾城,也是上品美人了,可惜,怎就如此早早地殞命了呢?我記得你本一身福祿命,怎可?怎可?”腳下一個趔趄,“完了,我喝酒誤事,在你的生死薄上多劃了一筆,隻道你腹中胎兒不該落地,卻憑添害你失了性命。你看,我是檢查下你的屍首是否完整,讓你還陽還是?”“不!我說過,若我孩兒有恙,我絕不獨活。既然我已歸陰,前世種種,猶如昨日黃花。富貴也好,貧困也罷,我都沒什麼好留戀的了,聽從您的安排即可。”慕婉歌說道。判官搖搖頭,歎道:“錯在本官,你可想好了?如是這樣,且先跟隨於我,待時機一到,我送你轉世投胎。你若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我前世幼年喪母,家境貧寒,倒也一家合樂。爹爹本是私塾先生,手裏有些閑錢,可歎病來如山倒,叔伯又來瓜分財產,害得我不得不賣身葬父;入了君府,我也沒什麼怨言,但心妄動,情難解,落得如今這般下場。但求來生父兄和睦,偏安一隅,與世無爭。”“額,應該的,應該的。”判官不由得滿意地點點頭,讚許慕婉歌的不卑不亢,想著她生是女兒身,身是男兒命,本該擁有不凡的命,卻敗在了自己手上;可其實回答的卻有些心虛,這也是你的劫難啊。你的宿命,逃不開;你還有著拯救蒼生的重任,你想要的安穩怕是難以實現了,希望你到時別怪我,我也很是無奈的。皺皺眉,又道,“你且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