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初次來封地,就被眼前的王府氣象給震了,她在心中嘀咕,此處跟皇宮比起來也不過是略小了一號罷了。也難怪定南王世子這樣傲氣,從來不將他們這些皇子皇女放在眼裏。及至周延明帶著她四處走走,就見古木參天處處恢弘錦繡,數百年富貴底蘊流露出的也無不是頂級尊榮。在最初的新鮮感過去之後,看著眼前合抱粗的朱漆紅柱,三公主沉默下來。
她從來自矜出生,覺得他們趙家乃天下之主自該無人能出其右,然而今日之所見卻讓她難免生出了幾分之前種種不過坐井觀天之感。這種認知讓她在巨大的失落之外,不免生出幾分羞惱來,正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主,蕭家這般又算是怎麼回事?
周延明察覺到妻子的情緒變化,聰明的沒有多說什麼,現在這種時候他們彼此身份尷尬,說什麼都像是多餘的。
夫妻兩個漫無目的的走在王府之中,漸漸地三公主從忿忿的情緒中平靜下來,到底是皇家公主有些事從小耳濡目染,也是知道一些的。當初蕭家先祖裂土封王,在西南這片土地上蕭家就是主人,就是王了。
兩個太醫從周寶珍院裏出來,胡亂開了幾個太平方子應付蕭紹,便借口說有皇命在身不敢久留,次日便要回去。蕭紹當然不肯苦留二人不住,請他們千萬幫著保住孩子才好。那二人一聽這話,哪裏還敢留下,隻說皇命在身實在不敢耽擱,又說封地上的太醫醫術甚佳世子隻管放心就是。蕭紹無奈,隻得多多奉送了金銀土儀讓第二日就送兩人離開了。
“珍姐兒,我來看你了。”三公主看著被人扶著半靠在床頭瘦的隻剩下肚子的周寶珍,眼中滿是驚訝。
“昨日我有些不好,還請二嫂不要怪我沒有去迎你。”周寶珍含笑看了三公主,略說了兩句話就有些喘。
“咱們之間,你說這些做什麼。”三公主皺眉嗔怪著在床邊坐下來,仔細朝她臉上看去。原本粉潤的嬰兒肥沒有了,臉色也不好一身見客的衣裳穿在身上,幾乎不曾將她壓垮。珍姐兒向來嬌弱,這回真是遭了大罪了,不過好在孩子保住了。
看著周寶珍凸起的肚子,三公主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的朝她問到“我能摸摸嗎?”
“當然可以。”說著周寶珍拉了三公主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神色溫柔的對腹中的孩子說到“好孩子,這是你三舅母呢。”
三公主將手掌貼在周寶珍的肚子上,手心有點熱觸感有些硬真是神奇又惶恐“我聽母妃說孩子四個月之後就會動了,他怎麼不動?”靜靜感受了一會兒,她抬頭有些疑惑的朝周寶珍問到。
“他還小,總是睡著的時候多,並不總是動的。”周寶珍輕聲朝她解釋到。
“這樣啊——”三公主有些失望,正想將手收回來,突然“啊——動了動了,他竟然真的動了。”一聲驚呼,幾乎嚇得不曾將手收回來,她有些呆呆望著周寶珍神色激動。
“公主,他喜歡你呢。”周寶珍微笑,第一次感受到胎動的人多半都是如此又是驚又是喜。
三公主舍不得將手拿下來,她的手貼在周寶珍的肚子上,恍惚間竟然覺得自己同這個孩子有了幾分血脈相連之感。她神色有些傷感,低低對周寶珍說到“珍姐兒,如果那個孩子還在,如今也該會叫娘了吧。”
自從身體恢複之後,她從未在任何人麵前提起過關於孩子的事,隻是今日這樣近距離接觸周寶珍的肚子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三公主不免又想起當初那個在她還不知情時便逝去的孩子。
“公主”周寶珍握著她的手安慰到“你同三哥以後一定會有許多孩子的。”
除夕夜蕭紹兄弟幾個在前院招待族人,周寶珍因為身子的關係,蕭紹便沒有讓她出來。三公主不耐煩被人看稀奇,明華郡主則是不想被人逼問婚事,正好姑嫂三個便一起在周寶珍房中過年。
現在年歲大了三公主同明華郡主兩個倒不像之前那般見麵就拌嘴了,也能坐下來好好說幾句話。周寶珍不能飲酒,便看著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灌起對方來。
兩杯酒下肚,三公主說話也隨意起來,看了明華郡主問“你這就準備一直這樣了?”
“不然還能如何,殊不知我多自在呢。”明華郡主渾不在意,她喝了酒眉眼飛揚姿態灑脫。
“對了我出京前遇上明珠郡主,她還讓我給你帶好呢。”三公主說來說去不知怎的突然說到了明珠郡主的頭上,她總覺得當時那女人的表情怪怪的“我怎麼隱約聽說她同沈家搭上了關係,做海上生意掙了不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