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跑一邊擦掉臉上的淚水,也不管她發紅的眼角看在別人眼中會不會感到好笑。
她跑到院子裏,一眼就看到滿臉怒氣、激動不平的莫遠揚,或許是太生氣,他的眼睛都發紅,憤憤瞪著站在他麵前的女人。
這還是舒望第一次看到總是安靜乖巧的莫遠揚臉上出現這樣激烈的表情。
“我說過你不可以碰這件衣服的!”他的聲音又氣又急,幾乎是喊出來的。
舒望一愣,這才注意到那中年女人身上穿著的,是她怕莫遠揚冷,硬是給他套上的白色羽絨服。
那女人長得挺高,有些胖,一雙伶俐的眉眼,卻有些冷有些利,看著莫遠揚的眼神也是嘲諷鄙夷的。她旁邊站了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左右為難地搓手,想要去勸,卻被她一個冷眼瞪住。
“你說過我就要聽?”她冷笑起來,“感情我養你是供了個祖宗在家裏。你算哪根蔥,竟敢對我指手畫腳,你也不看看是誰供你吃、供你住。”
他們吵得厲害,都沒有注意到站在院子邊上的舒望,而她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好冒冒失失衝上去。
屋裏麵的電視聲音開得很大,不時傳出笑鬧聲,仿佛屋外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可是這件衣服不一樣。”莫遠揚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臉上的憤怒不平也漸漸收斂了。
這八年來,無時無刻的,他都被這恩情壓得喘不過起來,可是,他在這個家總是有幹不完的活兒,有時候也會去鎮上打零工掙些錢貼補家用。
其他的他都可以容忍,可是唯獨這一次不行,他欠那個人太多太多,他不想讓那個人以為看到他的難堪。
在她麵前,他已經是卑微到仿佛塵埃。
他總是一次又一次心冷,然後一次又一次被她捂熱。
“二嬸,你把衣服還給我吧。”他小聲卻堅定地開了口,有些心灰意懶。
“不可能,到了我身上就是我的。”被喚作二嬸的女人開了口,眼光裏是濃烈的厭煩與嫌惡。
舒望呆了一呆。
而莫遠揚卻仿佛習慣了她這樣的表情,隻咬著唇道:“你講講道理,我要還給別人的。”
“你說誰不講道理?”女人雙手叉腰,顯然是沒有料到平時被罵到狗血淋頭連腔都不敢開的人今天竟然敢指責她,“反了你了,竟敢罵我,簡直就是忤逆不孝,忘恩負義,也不想想自己是個掃把星,害死父母不算,在我家白吃白喝這幾年……”
“你胡說,我沒有!”本來平靜下來的莫遠揚聽到她這番話突然激動吼起來,像是受傷的困獸,眸光裏滿是痛苦,他衝到女人麵前,抓著她的手臂不放,聲音帶了絲哭腔,“你撒謊,我沒有害死我父母,道歉!我要你道歉!”
“你放手!”女人顯然也急了,想揮開他,可是莫遠揚抓得十分用力,她怎樣也掙脫不開。
“衣服不是你的,你快還給我!”他看著女人身上白色的羽絨服,想起了那個人的溫柔善良,心裏又痛又愧疚,便伸手硬要從女人身上脫下羽絨服來。
“你愣著幹嘛,還不快拉開他。”雖然瘦弱,可是眼前的莫遠揚卻似瘋了一樣,力氣大得嚇人,女人一時拉不開他,便瞪著眼睛對著旁邊不知道幫誰的男人吼。
男人聞言,呐呐地點了點頭,真的伸手扯開莫遠揚。
“哼,今天不給你點教訓,你以後就爬到我頭上了。”女人冷哼一聲,一抬手,就要給莫遠揚一個巴掌,莫遠揚被拉著動不了,隻是憤怒地瞪著她,眼中是不平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