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裏?”雷喃喃說完,立刻驚呆了:“這裏是天堂?”
竟然有藍天,竟然有白雲,竟然有光明!
藍天之上,太陽散著柔和的光;白雲之下,一望無際的草原泛著誘人的綠;這蕩漾在每一處空間的光明,是多麼愜意的感覺。
這裏真是天堂嗎?不是天堂,魔界哪裏會有這樣美麗的地方?
空氣清新,讓人感覺呼吸都是種享受;小草柔嫩,讓人覺得觀賞就是種快樂。
還有還有,那成群的羔羊,它們是雪一樣的白,白得賞心悅目,白得讓人感歎生命的美麗。
還有還有,那奔馳的馬兒,它們是如此的矯健,如風一般的速度,讓人驚歎生命的活力。
當然,這成片的白色帳篷、漂起的緲緲炊煙、炊煙之中夾帶著烤肉的香味……雷簡直醉了。
他陶醉中卻莫名地清醒:這不是天堂,這是我的家鄉——家鄉在每一個浪子的心中都美如天堂!
“啊!”雷激動莫名,“這不是家嗎?媽媽在幹什麼?還在編織暖和的衣服嗎?爸爸呢?他去外麵牧羊去了嗎?不,現在已到吃飯時間,媽媽肯定在做飯;爸爸就會坐在桌子邊喝著馬奶茶邊等著,他肯定還會說:‘老婆子,你動作麻利點,再不把飯端出來,雷這小子就要把我給吃了!’……”雷笑起來,他記得自己總會淘氣地說:“爸爸,我是素食主義者,不會吃你的。”
爸爸總會亮起蒲扇般的手掌,作勢在他的頭上輕輕拍一下:“小子,我們是強大的半獸人,不吃肉的半獸人是永遠沒有出息的。”
“就算我吃肉,我也不會吃你呀!你是我的爸爸,我親愛的爸爸……”
每當雷說完這句話,爸爸會默默地撫mo他的頭,在媽媽出來之後,他會停止動作大聲說:“小子,趕快吃飯!”
雷由此知道,父愛如山。
媽媽總會把好吃的飯菜夾到他的碗裏,碗已經盛不下,她還在繼續,並且會柔聲說:“小雷,多吃些,你就能更快地變成男子漢,到時,媽媽就能跟著你享福嘍。”
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在媽媽的眼睛裏麵看到了愛,他知道,那是母愛。
從此以後,雷也知道了,母愛如海。
山般的愛,海般的愛,身為子女的人該如何報答這人間大愛?
雷不知道,可是他聽過許多遍媽媽同樣的話:“小雷,等你長大娶了媳婦以後,你會不會孝順爸爸媽媽呢?”爸爸雖然假裝不在意,但他的目光裏卻也滿是期待……
原來,山般的愛、海般的愛,要求的報答不過是“孝順”。
天下父母竟真是這樣偉大!
雷莫名地流淚了,他知道他連“孝順”兩個簡單的字都沒有做到。
長大以後,他為理想離開家。千裏之外,這兩個字就如同昨夜的夢,醒後的瞬間消失得不見蹤影,根本沒有頂點痕跡可尋。
其實,他沒做過夢——他每個夜晚、每個白天都在思考:是不是該回家了?
——浪子們,回到家後才能寫出“孝順”這兩個簡單的字呀!
雷驚喜,朝思暮想的家如今就在麵前,他已經迫不及待要進去了。
他掀開篷門,爸爸正坐在桌旁喝著馬奶茶;廚房房傳來炒菜的聲音,媽媽做飯的聲音總是這樣的好聽!
他放慢腳步,避免發出聲響,他想給爸爸媽媽一個意外的驚喜。
他正要猛地走到父親麵前,大喊一聲:“爸爸,你的兒子回來孝順你了。”的時候,從廚房裏出來一個人。
這是一個高大的半獸人,他的衣服整齊幹淨;他說話的聲音溫柔儒雅。
他竟然和雷長得一模一樣!
雷萬分震驚,特別是他聽到這人稱呼自己的父親為“爸爸”時,他簡直震驚到極點!
這人是誰?他怎麼和我長得一樣?
雷的驚喜已被詫異所取代,特別媽媽端著菜從廚房出來之後,他更加詫異了。
媽媽已經老了,本來光滑的臉已經在歲月的流逝中留下數道不淺的皺紋,但她的習慣依舊沒變,聲音裏還是充滿著愛。
她放下筷子問:“小雷,爸爸媽媽老了,你會養活我們嗎?”
——她不是跟雷說的。
這人沒有回答,而是瞪著媽媽,厭惡地說:“不會。”
媽媽的神色立即變了,變成悲哀的青,變成淒慘的灰。她哆嗦著嘴唇,已經留下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