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了一天一夜的火車終於停下了它那忙碌的大輪子。三人隨著人流,被擠下了火車。
“哎呀!還是T市最舒服啊。”一手扔掉自己手機的行李,“沒想到在T市長大,今天我才發現它的美。”
“那是因為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李堯華攙著胡凱強走到屈先普的身後,幽幽地開口,“不過呢?現在明白過來,還不太晚。”
“咕嚕嚕——”
或許是家的氣息太過濃重,饑腸轆轆的味蕾紛紛叫囂著自己的存在。
三人默契地低頭隨後相視一笑,“哈哈哈——”
“走!”屈先普大手一揮,“我知道一家餐廳,他們家的飯菜特別得棒,絕對可以讓你們大飽口福。”
沒多久,出租車司機將他們帶到了市中心。沿著中心大街的廣場走了幾步,入眼的是一家歐美風格的西餐餐廳。門口迎客的是兩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嘴角微微翹起,似是看上一眼便能夠將一身的疲憊揮去。
“歡迎光臨——”
“嗯,一個包間兒。”屈先普隨意地點了點頭,“把店裏的拿手菜上上來。”
“請稍等。”
餐廳的包間說大不大,但卻韻味十足。洞開的窗戶將窗外的晨光引進了包間,灑在了牆上,將一副油畫展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這副畫……”胡凱強一瘸一拐地走近,“這個場景……”
“這個是我畫的。”屈先普走近,“這副畫上的場景是我夢到的。”說到這裏,屈先普的眼神中透著怪異,“我夢到了一個身長赤翼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如何也不能看到他的長相。”
“這樣嗎?”胡凱強陷入了沉思。
“先普,你幹嘛將這麼恐怖的油畫掛在這裏啊。”李堯華看了油畫幾眼,很快撇過頭。
油畫裏描繪了一副似是神魔大戰,又似是鬼神大戰的場景。說它是一副油畫,更不如說它就是一場浩劫。
“畫如果不展示,怎麼能讓人知道我的畫技呢?”屈先普露出一嘴的白牙,“好了,不討論了。”
屈先普將兩人拉上座位,“今天我請客,大家盡情地吃。好多天沒好好吃東西了。”趁著兩人不注意的空擋,屈先普瞄了一眼油畫,夢中的人間地獄再次浮現在他的眼前。
滿眼的鮮紅,遍地的殘骸充斥這整個世界。夢中的一切,是那麼的真實。
“凱強,你看他。”李堯華最先發現屈先普的異常,用手肘悄悄地碰了一下胡凱強,“他好像有什麼事瞞著咱倆兒呢。”
胡凱強台眼瞄了眼前發呆的人,“隨他吧,他想說自然會說的。”
“哦。”李堯華有些不甘心。
包間裏,開始時不時地發出筷子敲擊碗碟的響聲。單調的聲音伴隨著時間,點點流逝,然而卻沒能將那副油畫所製造的沉寂改變半分。它依舊詭異地調動著包廂裏那本就沉默的空氣。
這頓飯吃得很快,卻又很慢。不需半刻,桌子上的飯菜便已經被橫掃一空。胡凱強首先站起身來,不等兩人反應,和兩人到了別,一瘸一拐地離開了包廂。
“凱……”李堯華還想說什麼,但是卻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話最終卻被胡凱強的背影堵在了喉嚨裏,怎麼也發不出聲,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胡凱強消失在眼前,“為什麼我在他的背影中讀出了脆弱……”李堯華楞在了原地。
大街上,車水馬龍,巨大的嗡鳴聲穿透著大街小巷。胡凱強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更看不見他的表情如何。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過了一個多世紀,亦或是過了上千年的時間。胡凱強竟是徒步從火車站附近走回了家。
站在門口,向裏望去,那是胡凱強所熟悉的樓道。樓道裏漆黑一片,由於長久沒有接觸到陽光的原因,漆黑的過道顯得有些陰鬱。胡凱強踏進樓道,沿著不知道走了多少遍的足跡,向上攀爬。
胡凱強沒有拉開燈,因為他喜歡黑暗,他覺得自己隻有在黑暗中才能澆滅心裏那一股莫名的悸動,而且他自己也發現隻有在黑暗中,他的五感才會特別的靈敏。他更不喜歡坐電梯,因為他覺得電梯的空間太小、太擠,他會感到不安——電梯在他的眼裏就是一個束縛他飛翔的牢籠,在裏麵他會被拔掉所有的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