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任在醫院打完針後,又睡了整整十二個小時,是被一陣飯香催醒的。
朦朦朧朧地摸向床頭櫃上的鍾,響起清亮的女聲:現在是北京時間十一點整。身上濕濕的極不舒服,昨天夜裏肯定是又出汗了。
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除去,光裸的身子貼著溫暖的被子卻總有些不適的別扭感覺。
“溫任,醒了就出來吃飯吧。”
許許把洗出後已經曬幹的襯衫收下來放到溫任的手邊。
“江心許,以後不許脫我衣服。”
“你如果不生病就省了我這麼多事兒了。”許許不緊不慢的開口,“穿了衣服出來吃飯。”
鼻尖又充斥了番茄炒蛋的味道,溫任心情不佳地皺了皺眉,嚷道:“江心許,怎麼又是番茄炒蛋?你有沒有煮別的啊?”
“沒有。”
溫任下床摸索到冰箱旁,打開冰箱伸手一摸,頓時僵住,“為什麼,冰箱裏隻有番茄和雞蛋?”
“那個,買了別的,我也不會煮。”
“原來,是因為,你隻會煮番茄炒蛋?”
“要麼我帶你去外麵吃吧。”許許從衣櫃裏取了溫任的外套,把他按在沙發上坐好,穿上外套後細心地扭上扣子,才領他到玄關處換鞋。
路上溫任一直都溫順寡言,玻璃窗上映出的精致容顏蒼白無色,表情極淡。
許許一直覺得溫任心思難測。
如一條藍綠色的河流靜默了時光歲月,將他與塵世隔在看不清的兩端,自以為是的飛躍卻無聲沉寂在了百慕大三角般的暗流之下。
他疏離得很溫熱。
不是千溝萬壑,而是難言的,帶著溫熱的抵拒。就像一杯三分溫的牛奶,於寒冷之中既不能溫暖手心,反而在這極淡的暖意之中迅速冷卻,更感酷寒。
“江心許,開車的時候集中點注意力。”
溫任出聲驚得許許一個急刹車。
“你在想什麼?”
“想一些事情。”許許沒底氣的隨口答道。
“呼吸粗重,關節僵直。什麼事情讓你想得這麼出神完全忘記自己作為一個司機要對乘客生命負責的態度?”
“想你。”
溫任明顯一怔,不自然的別過頭去,“我有什麼值得你研究的。”
“你的冷淡是天性使然還是後天養成。”
“或許兩者兼而有之。”溫任淡笑,言語裏帶了幾分自嘲。
“不覺得不好嗎?”
“什麼?”溫任像是半天才回過神,“江心許,難道你很熱絡?”
確實不比他好幾分。
既然是一樣的人,又有什麼詢問的道理。
許許駕車在春川小館停下,先扶了溫任尋了一桌角落坐下,才出來把車駛進地下停車場停好。
回到大廳境況卻是大變。
一群人推推搡搡,中間麵無表情既不掙紮也不反抗的可不正是溫任。
老板為難的站在一旁像是想勸架,又礙於幾人的身份無法阻攔,眼見著桌上的酒瓶酒杯碗碟都落到地上碎了個幹淨。
許許眸色不悅,捎了吧台上一瓶紅酒,精準的扔到正囂張地扯著溫任衣領的男人頭上,紅酒混著血液一同從他臉上滑下,顯得猙獰而狼狽。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住了手,怔怔朝許許看來。
被砸了的男人最先反應過來,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亮的一聲響。
眾人全部怔住了。
沒有人看清楚許許是怎麼出手的,男人的巴掌明明快要落到她臉上,最後卻是他自己臉上起了一個紅印。
“江小姐。”老板出聲,似在擔憂事情怎麼收場。
“江小姐,你說哪個江小姐?”眾人皆是一驚。
“喬羽莫,你認識很多江小姐嗎?”溫任語調泛冷,麵色也十分不好看,一下子和剛剛麵無表情毫無反抗的溫任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