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溫任不在。

所有的一切都還幹淨整齊,唯獨那個時常任性發脾氣抱怨看上去很冷漠卻又有些小孩子氣的人不在。所有的東西都在。

許許打開衣櫥。

片刻間愕然。

衣櫥裏有幾套嶄新的西服。

她從不知道溫任竟然會穿西服。溫任一直都隻穿襯衫,若是天氣極冷他或許會裹一件大衣,偶爾也會穿運動服。唯獨西服,她從不曾見。

這些事那日她去林萍兒處取他的衣物時發現的。

溫任不喜歡西服帶來的拘束和規整。

許許微微蹙了蹙眉,他是去了哪裏?溫任一個人呆在公寓裏從來不會自己出去,她也不知道什麼都看不見的他一日裏都能做些什麼。

聽到玄關處有細碎的聲響,許許從臥室走出來。

溫任熟練地從鞋櫃裏摸索出一雙拖鞋,低頭換好。

溫任穿著白色的襯衣,領口微微敞著,領帶扯得歪歪斜斜,吊兒郎當地掛著,精致的鎖骨連著的大片白皙皮膚還透著染了酒氣的緋紅。

“溫任。”

“江心許,你進來以後要記得關房門,大門這樣開著進壞人怎麼辦?”

許許走過去關了門,問他:“吃了?”

“嗯。”言簡意賅。

“我沒想到你會出去。”

溫任驀地抬頭,眸子仍然是無色的,卻隱著一觸即發的薄怒:“你什麼意思?”

許許意識到剛剛那句話她的語氣不對,稍歎了口氣,才低聲道:“剛好我也沒給你帶吃的東西,你吃過了正好。”

“我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回來了。”溫任進了臥室,觸碰到還未關上的櫥門,語氣冷得如同許許赤足踩著的實木地板,“江心許,以後不要進我房間。”

“屋裏突然少了一個不健全的人,我總要看看他是出走了還是被人劫持了。”許許冷聲道。

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沉默。

她對溫任真的是不了解,一點也不了解,不知道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不知道他的難以捉摸陰晴不定是為什麼,不知道他有什麼樣的逆鱗不容觸碰。

甚至不知道,帶他逃離,究竟是對還是錯。

她以為她所見到的溫任,已經是他最真實的樣子。

而此刻,她卻忽然不確定了,也許那個五彩繽紛的溫任,也不過是現在的他所刻意偽裝的假象而已。是為了迷惑她。

他和她,是敵人嗎?

私心裏介懷著他從不以為她和他是同一戰線。

她不知道他托了誰又是何時買的西服,也不知道他是為什麼勉強自己去穿並不喜歡的衣服,不知他今日去了哪裏,也不知道一身的酒氣從何而來。

“溫任,你去洗漱,衣服在沙發上。”

看著他一言不發地取了衣服進浴室。

他對這裏已經這樣熟悉,已經不必視物而可以遊刃有餘地在這個空間裏穿梭,已經不需要她領著他做任何。

在一點一滴的自以為是中迷失了自己。

那些虛情假意的“許許”,都比不得溫任口中冷淡卻真實的“江心許”三字。真是的,明明就都沒有真心喜歡她啊。

那為什麼要一遍一遍喚她的小名,一遍一遍把虛假的感情印在她的心頭。

爸爸也會喊她許許,可是爸爸,現在你在哪裏?

她沒有她們所想的那樣愚蠢。

她怎麼會什麼都不知道。

就是因為太過清晰,她才不願意去戳穿她們,她們自以為是地享受著欺騙她的快樂,她也在近乎扭曲地享受著她們自以為戲弄她的愚蠢與可笑。

她從來知道她的母親是個事業心過重的女人,她或許愛她,但這愛不足以抵擋權利和事業所帶來的誘惑。她害怕她的女兒成長為第二個她,與她爭奪她的天下。

可是她高估了她。她江心許並不想要這樣的生活。

但是多年在商場上的摸爬滾打,讓她的母親敏感而多疑,她不肯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