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這次胃出血來勢洶湧,雖然醫生竭力治療,許許還是斷斷續續出現了嘔血現象,沒能完全止住,也意味著不能進食。

雖然她也沒有覺得有多餓,不過看著喬羽莫為這件事心焦,心裏也略略覺得有些愧疚。她沒有料到會這麼嚴重,而且也不想見喬羽莫為了她的事這樣憂慮。想想覺得自己有時候實在太過任性,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管怎麼樣都該把自己收拾得妥當些,而不是讓自己的身體遭罪,讓別人為她的事焦灼不安,憂思甚重。

“咳咳......”許許伸手往病床旁的櫃子上摸索起來,抽出兩張紙巾捂住自己的嘴。劇烈的咳嗽使得她的肩膀微微聳動,許許竭力控製著自己的咳嗽聲,等呼吸慢慢平穩下來,才移開紙巾,瞥了一眼紙巾上鮮紅的一塊,許許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把紙巾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溫任順著樓梯走上二樓,正要拐上去,卻意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某一個病房門口,手明明已經伸到了門把上,卻遲遲沒有打開門去,而是站在門口注意著病房裏的動靜。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還能看到那張側臉,英氣的眉毛皺攏著,很是糾結又心疼的樣子。

溫任眯了眯狹長的眸子,眸光幽深地打量了那道身影一圈,神色無殊,邁步朝樓上走去。

聽到病房裏沒有了動靜之後,喬羽莫才輕輕推門而入。

他原本是要進去的,可是隔著門都聽到了她劇烈的咳嗽聲,心知她不想讓他看到她痛苦狼狽的模樣,更知道她不想要他為她擔心,隻能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在門口等待一切恢複平靜。他聽到她後來明明痛苦難受卻又極力壓抑的咳嗽聲,幾乎能想象到她蒼白著小臉捂著胃淩亂著發探出腦袋往垃圾桶裏嘔血的樣子。

想著想著心就更痛,偏偏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進去。

“今天還好嗎?”喬羽莫溫聲問著。

“嗯。”許許從被窩裏探出半個腦袋,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有沒有嘔血?”

“已經好多了。”

喬羽莫走到許許的病床邊,餘光瞥了眼垃圾桶,盡管揉成團紙巾上還是滲出了隱隱約約的血跡,如點點紅梅盛開在雪地裏。

心中苦笑,這麼嚴重,又是三天了,如果還不能停止嘔血,她就還不能進食。原本就瘦的身體現在已經不成人形了,他都不敢去想再餓幾天她會變成什麼可憐的模樣。

葡萄糖瓶一直掛著給她補充營養,手背上密密麻麻清晰可見的針孔讓他心慌得不敢再多看一眼,整隻手皮包骨頭,青色的經絡清晰可見,不停灌入著葡萄糖,喬羽莫伸手一觸,許許的皮膚冰冷得像剛從太平間推出來的屍體。

“還沒有完全止住嘔血,我去叫醫生,就沒有別的辦法嗎?這樣一直拖著你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咳咳......”壓抑的咳嗽聲傳出來,許許連忙用右手捂住嘴,還是有細微的血絲從指縫間流出來,沿著手背的弧線慢慢滑向手腕,許許卻渾然未覺。

喬羽莫的視線定格在那緩緩下流的血絲上,心頭蘧然一痛。

伸手抽了兩張紙巾,輕輕覆在許許捂著嘴的右手上,慢慢地來回擦拭,許許怔然地望著他溫柔的動作,腦袋裏雜亂的思緒飛馳而過,一瞬間想要抓住些什麼,卻全是茫然的空白。她不該縱容自己接受他對她的好。

明明知道,他想要的她給不了。因為那一個字,是這世界上最難成全最難勉強的事,心不由己,愛難由人。

擦幹淨手背上的血跡,喬羽莫把紙巾攏得細些,往許許微微張開的指縫間探去,把指縫間的血跡也擦拭了幹淨,然後伸手一丟,紙巾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準確地掉進垃圾桶裏。

“咳......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看到了。”許許皺巴著蒼白的小臉,勉強展開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