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許一路走一路拍,走進第一家婚紗店的時候,看到琳琅滿目的婚紗,眼睛還是被晃到了,想到竟然是由自己給溫任和展汐拍結婚照,心忽然抽痛了一下,像一根根針綿密地插進心髒,而她無從逃脫。
從婚紗店裏出來,許許反複看著相機裏的幾張照片,很不滿意地搖了搖頭,全部刪除了,是她的技術下降了嗎?
或許吧,她好像再難集中注意力到拍攝上,耳邊反反複複響起她自己的聲音——我既然選擇了溫任,那就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她沒有放手吧,可是他放手了,他不要她。不,也不是,溫任說的,他從來沒有愛過她。未曾牽手,何言放手。
隻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肯定是她死纏爛打想要跟上他的步伐,可是她怎麼蠢到這個地步,為什麼不去想想——溫任的世界裏,可能從來沒有她呢?她想要跟上他,可是他,根本不需要啊,他不要,他厭惡,他避之不及。又怎麼會愛她呢?
輪胎和地麵巨大的摩擦聲和兩車激烈的碰撞聲把許許從理不清的思緒中帶回到現實裏。
一輛黑色轎車在試圖趕在紅綠燈跳至紅色前轉彎,而此時見到信號燈已經變成綠色的卡車司機啟動方向盤直行,來不及避讓的轎車就被卡車撞上,車體迅速凹陷,一齊衝進了旁邊的綠化帶。
許許完全懵了,渾身從上到下都在不可抑製地顫抖,寒意從腳底一直蔓延到心髒。
也不知道多久,救護車閃著燈趕來,救出了轎車裏的一男一女,兩個人都是滿頭的血汙,完全看不清楚臉。
她好像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那是她也沒有想起來的她和展汐的相識。
深夜的小路,樹影稀疏,她在家和母親又是冷戰,跑出來喝酒,夜風很涼,她攏了攏身上的外套把自己裹緊。
她看到一輛深灰色轎車停在路邊,車上下來一個女人,她徑直走向便利店,而就在她過馬路的時候,後麵一輛黑色轎車像潛伏了很久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然後,全速向那個正在過馬路的女人駛了過去。
這分明是要殺了那個女人,許許幾乎要驚呼出聲。而同時銀灰色轎車上的男人發現了不對,立刻打方向盤往黑色轎車衝過去,而全速前進的黑色轎車在看到銀灰色轎車衝過來竟然緊急刹車了!
可是太遲了......黑色轎車已經撞上了那個女人,她的身體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然後重重地摔落到地上,而同時銀灰色轎車也撞上了黑色轎車的車體。目睹這一切的不隻她一個人,她看到一個保養得體的中年女人尖叫著從黑色轎車原本潛伏的地方衝了出來,像瘋了一樣拉開銀灰色轎車的車門,她身後的保鏢們把駕駛座裏的年輕男人抬出來。
“快把任兒送到醫院裏去!快!他要是出事了我要了你們的命!”中年女人癲狂地喊著。
“那個人呢?”一個保鏢指了指不遠處的女人。
中年女人“啪”的給了保鏢一巴掌,整張臉都陰沉下來,一字一句猶如撒旦臨世:“不用管她。廢什麼話!”
許許顫抖著手打了120,在中年女人和她的保鏢們全部離開之後,許許跑到那個年輕女人身邊,探了探她的鼻息,很微弱,但還活著。她的額頭血流不止,鼻腔也在不停地往外出血,麵部劃傷嚴重又混合著血液,已經看不清麵容,許許連忙簡單地為她止血。隻能說幸好銀灰色轎車及時撞上了黑色轎車減輕了它對女人的衝擊力,否則現在這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120終於趕到,她跟隨著一起上了車。
無數的碎片慢慢回歸到原處,記憶像打開的潘多拉魔盒,全數湧進許許的腦海裏,巨大的齒輪開始轉動,這一切的開始清晰地出現在許許眼前,而一條無形的時間脈絡將它們串聯起來,形成了完整的記憶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