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懷著一腔孤勇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城市。
許許站在偌大的機場,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緩慢地吸了一口涼氣。
以後,就要更勇敢些了,因為無人陪伴,再也沒有人縱容她的小性子,她來到這裏,獨自一人,是真正意義上的形單影隻了。
人潮起伏,人頭攢動,而她僅有一隻單薄的行李箱,和滿腹無處訴說的執念與相思,她不肯放棄,也絕不會放棄。
假如她能再見到那個人,她一定不會再讓他離開,無論他說什麼,她隻想緊緊地抱住他,讓那些往事都過去吧。
她想告訴他,她放下了所有的倔強和驕傲,也請他忘記那些背叛和利用,請他不要再自責不要再愧疚,請他勇敢地走到她身邊。
溫任,這裏這麼大,而你在哪裏?
......
“思妍,已經半年了。”
“什麼半年了?”
“我來到這裏。”溫任淡淡回答。
“這麼說,算起來我們認識也有五個月了。五個月來你總會在下午四點的時候來這裏點上一盤番茄炒蛋,偶爾夾幾塊,坐上一個小時,然後又離開。”陸思妍慢慢說著,忽然有些語塞,心情一下子複雜了起來。
“可是我等待的,始終沒有來。”
“什麼......始終沒有來,你又是在等待什麼?”陸思妍微皺了眉頭,望向神色淡淡的溫任,“是一個女孩子?”
“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陪我吃掉這份番茄炒蛋的人。”
“你的女朋友嗎?”陸思妍推測。
溫任原本古井無波的麵龐出現了片刻的蒼白,如小石子落入湖麵泛起的一圈圈漣漪,然而隻是片刻,他又恢複了一貫的清冷,“不是女朋友。”
“那是?”
“妻子。唯一的,永遠的。”
陸思妍瞠目結舌,驚愕的神情毫無掩飾地表現在了臉上,半晌才把自己的諸多疑問強壓下去。一直以來她對溫任都有很多好奇,但是心如明鏡,清楚地知道溫任並不願意向人傾訴他的那些過往,無論歡笑悲傷,他都深藏,所以她也不問。
如此,現在便是長久的沉默。
“思妍,我知道你有很多要問的,我......”
“我知道你不想說,那就不要說。”陸思妍飛快地截斷了溫任的話。
溫任麵上顯出短暫的驚訝,但並不久,片刻後他輕笑道:“思妍,你和她在某些方麵還真是驚人的相似啊。”
她在叫我不要說,她在說她知道我的答案,她在表現她的無所謂與不在意的時候,其實她心裏想的是——溫任你告訴我,溫任你相信我,溫任其實我很在意。
她隻是用了一層厚厚的甲殼包裹住柔軟的內心,隻是因為沒有了愛但仍然需要她的自尊和驕傲。
可是他來不及告訴她——江心許,你從來都沒有失去過愛,所以不要用冷漠寡情來武裝自己,把自己堆砌成刀槍不入的機器人。你也不要口是心非地用無情的話維護自己的自尊和驕傲,看你這樣,我比誰都心疼。
陸思妍見溫任陷入了沉思。下午的陽光帶著並不灼熱的暖意將沉默拖得無限長,光影裏她隻能捕捉到他模糊的側臉,一半是心髒微微陷下去的柔軟,一半是長久以來成了習慣的冷淡漠然。
她此刻不該驚擾他,因為她知道溫任此刻想的是她——是他的妻子,而不是在他麵前的她。
“思妍,你在說你知道我不想說的時候,心裏的聲音是‘假如你願意說,我一定願意聽’,對嗎?”溫任忽然出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