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忙道:“謹遵金令!”
司馬-繼續道:“著夏分壇會首,將被擒諸人,各點睡穴,點交與總壇近身護法了明、傅書香,星夜由水路押至總壇候審不得延誤!”
夏鐵牛恭聲道:“屬下照辦!”
司馬-朗聲高誦道:“傳令已畢,收令!”
此言一出,他將雙手高舉的“血光金令”又收入懷內,緩步走下正廳,原位而坐。
然而
伏氏母麵露疑雲。
夏鐵牛的一雙眼睛,盯在司馬-的身上,久久不移開去。
其餘的人,也都眼泛異色。
傅書香一見,心知司馬-是按照一般武林傳令的規矩,先前並未引起任何反應,而且“血光會”自“伏氏母”以下,都肅穆寧靜,聽候吩咐。
此刻的情景大異,分明是露了破綻。
司馬-也不是下愚。
他此刻一見大廳上的氣氛突然大變,也知道是自己露出了馬腳,不由心一懍,暗暗運功戒備。
因為,放開別人不提。
在場的“伏氏母”,可都是紮手人物。
縱然自己與傅書香可以幸免,必然會影響被擒的方古驤等人的安危。
傅書香手心滲汗,腳下已漸漸向司馬-移近,打算必要時一拚。
這時,空氣的緊張,如同暴風雨即將來臨一般。
“七殺堡主”夏鐵牛,終於目露凶光,滿臉疑雲,向司馬蚧道:“老夫有一事不明,請了明大師指教!”
司馬-心想:麻煩來了。
但是,他表麵上不動聲色,十分沉著地拱手道:“老堡主有何指教?”
夏鐵牛凝神道:“了明大師初從總舵來,不知總壇對於本會的會規有無變更!”
此言一出,司馬-深知是自己出了紕漏。
但是,紕漏出在何處,仍然是個謎。
由於他藝高膽大,雖然擔著份心事,臉上卻推滿了笑容道:“沒有呀!”
夏鐵牛冷冷一笑道:“真的沒有?”
司馬-點頭道:“沒有!”
夏鐵牛聞言,揚聲一笑道:“既然沒有,了明大師!你今天有些失常了!哈!
嘿嘿嘿!”
他冷笑聲,臉上的氣色已突然變得如秋之霜,充滿了肅禾之氣。
一旁的“風流金剛”伏少陵卻插口道:“既然沒變,你那‘收令’二字,隻怕有些兒不太對勁吧!”
司馬-不由暗道了一聲:慚愧!
他真想不到自己一無所知的“血光會規”,竟然從開頭到收場,隻有兩個字的錯誤。
然而,這是多麼重要的兩個字。
它關係著方古驤等數人的性命,也影響自己二人闖龍潭虎穴的安危。
司馬-的一隻手,已按在袖口內的摺扇之上,準備必要時動手一擊。
但他卻裝成沒事人兒一般,微笑道:“灑家在黑虎寺,從來不參禪,不誦經,入江湖更是不守規矩,不依法則,想不到進入血光金,要守這些規矩!”
這時“癩蛤蟆”韓之利,想起那句“韓三哥”來,不由插口道:“上稟堡主!了明大師出家人,向來道遙慣了,偶爾小錯,也是有的!”
司馬-乘機裝得憨楞楞地道:“怎麼!這犯了殺頭的罪嗎?”
伏五娘冷冷一笑道:“誤用會規,何止殺頭!”
伏少陵卻向“癩蛤蟆”喝道:“韓老三!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常言道得好:“拳頭向外打,手臂朝內彎。”
“伏氏母”一向眼高於頂,慢說對“韓門四毒”,就是對“七殺堡主”夏鐵牛,也是大不刺的高高在上,因此,人緣壞到極點。
隻因,懾於他母的惡名功力,不敢捋他的虎須而已。
如今當著眾人“韓門四毒”不由都有怒意。
當然,以“四毒”的功力,仍然不敢與伏少陵以見真章。
但是,他們要在事實上,給伏氏母一個難堪。
首先,韓之元走到夏鐵牛身前道:“堡主!千差萬差,來人不差,了明可是總會會首的親使者!”
韓之元又低聲道:“堡主!了明大師失禮,是總會的人,應由總會處置!我們何必得罪總會首的近身之人!”
韓之貞又道:“反正‘血光金令’不假!何必計較其他!”
韓之貞又縱恿道:“堡主!七殺堡你乃是主人,可不能任由別人利用來見罪總會!”
“翻江老鼠”也湊上來道:“堡主!血光會的規矩初創,就是你我也說不定一時不慣,又不是用了數十年的老規矩!”
他們既是夏鐵牛的心腹,你一言我一語,不禁把夏鐵牛給說動了心。
司馬-原來要乘機一擊,來個“先下手為強”。
此刻看在眼內,不由暗自欣喜,越發的從容若是,一語不發。
伏少陵卻大聲道:“夏老堡主!你可不能耳根發軟,聽信屬下的無知之見!”
夏鐵牛一聽,心起了反感,心想:我七殺堡的手下全是“無知之見”嗎?
因此,他略帶三分不愉之色道:“本堡之事,夏某自然會處置!伏少俠但請放心好了!”
這句帶著三分怒意的話,“伏氏母”焉能聽不出來,兩人互望了一眼,冷冷一笑。
伏少陵的心尚未死,追問道:“堡主打算如何處置?”
夏鐵牛也不敢過於使“伏氏母”難堪。
因此,他淡淡地道:“請了明大師還一個交待!”
這句話又是一道難關。
司馬-不知夏鐵牛要的是什麼“交待”。
他含笑道:“想不到灑家替老堡主帶來許多麻煩,我看既然你們對灑家有所疑惑,灑家卻有一個主意!”
夏鐵牛忙道:“有何高見?”
司馬-道:“灑家就此告辭,回到珞珈山,麵見會首,請示之後再來奉訪!”
他這是“以退作進”欲擒故縱的方略。
夏鐵牛是八麵方圓,老奸巨猾的人物,心想:了明見了會首,焉能不搬弄是非,對自己有害無益!
忙道:“不必!不必,我所謂的交待,乃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司馬-忙道:“堡主請講,灑家力量辦得到的,沒有不從命照辦的!”
夏鐵牛帶笑道:“了明大師所傳的金言,我們照辦不誤,另外是請了明大師把那麵‘金令’留下來,以作見了會首請示的證明!”
司馬-不由透過一口氣。
心想我要這塊“金令”毫無用處,白送給你也無所謂呀!
想著,嘴裏可沒那麼爽快的應承。
另外,還皺起眉頭,做著十分為難的沉思狀。
半晌他才“勉為其難”地道:“既然是老堡主的意思,灑家照辦,見了會首,一切的過失,由灑家承擔!”
說著,取出那塊“血光令”雙手奉上道:“堡主!請收下!”
在司馬-來說,這麵金牌,可說是形同廢銅爛鐵,一不值。
相反的,在“七殺堡主”夏鐵牛的心目當,這麵令牌雖然不形同生命,但卻是至高的榮譽!
這是個十全十美的麵。
夏鐵牛意料以外的容易,不由大喜過望,接過金牌,大笑道:“痛快!了明大師!痛快!你是真金不怕火!哈哈哈哈……”
夏鐵牛的笑聲,震動了整個大廳。
“韓門四毒”與“翻江老鼠”無形之打了一個大勝仗,一時也狂歡起來。
他們各舉麵前的酒杯,亂糟糟的嚷著叫著,都向“了明大師”敬酒!
“我敬大師一杯!”
“了明大師豪氣幹雲,令人敬佩屍”總會的大護法,真的氣度不同!““……”
一時,整個大廳,都以“了明”為主,頓時熱鬧起來。
“伏氏母”冷落在一邊,顯得十分難堪。
“白發金剛”伏五娘對兒道:“少陵!咱們回陰陽穀!”
伏少陵卻道:“媽!這了明大師有問題……”
伏五娘道:“管他的!反正翻不了我們陰陽穀!”
伏少陵對傅書香有些依依不舍,一雙色眼,遠遠的盯了過去。
然而,傅書香卻故意的走到夏鐵牛身邊,風情萬種舉杯道:“老堡主!我敬你一杯!”
夏鐵牛樂不可支地道:“傅護法!你……哈哈哈!幹!”
他一仰脖把一大杯酒一口吞下,又斜眉直眼地道:“我一定要把你調到本堡來!哈哈哈!”
傅書香故意撒嬌道:“堡主!你可要言而有信啊!”
夏鐵牛更加飄飄然,狂笑道:“一定!一定!”
一時,大廳上賓主盡歡,杯影交錯。
但是,好像沒有“伏氏母”在座一般,誰也沒有打一個招呼!
伏少陵幾乎氣炸了肺,一咬牙道:“娘!我們走!”
伏五娘乃是武林之頂尖的人物,哪曾受過這等冷落,同時也站了起來,道:“走!”
伏少陵勉強的走到夏鐵牛身前,直楞楞地道:“夏堡主!
我們走了!“夏鐵牛對於“風流金剛”的色名早已耳熟能詳,他對傅書香的一股歪念頭,更怕伏少陵從作梗。
因為,無論如何,伏少陵既是武林世家,又是名列十二金剛之,年青、瀟灑。
所以,他巴不得傅書香離開伏少陵。
聞言不由道:“伏少俠要走了!”
這句話毫無留客之意!
伏少陵大聲道:“陰陽穀的人全部走!”
“癩蛤蟆”冷笑道:“堡主!這是令首的金令,你就別為了留客,背上違命的罪名!”
他說著,走下台階,大聲道:“陰陽穀的弟兄!伏老前輩要走了,請在堡門以外侍候。”
這簡直是下逐客令。
伏五娘起身離席,憤形於色。
伏少陵略一拱手道:“夏堡主!後會有期!”
這時,陰陽穀的一行,已紛紛出了大廳,向堡外擁去。
為了麵敷衍,夏鐵牛率領“七殺堡”的人,送出堡門。
大廳上,隻剩下了司馬-與傅書香。
幾個侍候酒菜的堡丁,遠遠的站在石階以下。
司馬-不由做一個鬼臉,對傅書香道:“傅姐姐!好險呀!”
傅書香也報之一笑,緩緩走近司馬-道:“-弟!下一步該怎麼辦?”
“哼!”
忽然,大廳發出一聲輕微的冷笑。
司馬-不由一楞,低聲道:“誰?”
他遊目四顧,到處搜尋。
然而,一連七間大廳,全都敞開相通,放眼之下,一覽無餘。
又是燈燭輝煌,通明如晝。
哪有半點人影,甚而連一隻蚊也逃不出司馬-的眼睛!
傅書香也聽到了這聲極其細微的冷笑。
她不由道:“見了鬼!”
司馬-道:“分明是人!”
不容他們再多觀察……
夏鐵牛一眾已大嚷著進來!
“了明大師!伏氏母一走!我們更要開懷痛飲了,不醉不休!”
“七殺堡主”口嚷著,已跨上石階,進了大廳。
司馬-忙道:“堡主!酒已夠了!”
傅書香也笑嘻嘻地道:“堡主!我可不能再喝了!”
夏鐵牛色迷迷地道:“本堡主就是要再與你痛飲三杯!”
司馬-看出夏鐵牛對傅書香打著歪主意,存了邪惡的念頭。
他立時靈機一動,暗用“蟻語傳音”道:“傅姑娘!就灌他三大杯,並且不醉不休!好讓他糊糊塗塗的死!”
傅書香聽後,麵有難色。
她的一雙俊目,不由瞟向司馬. 司馬-用同樣功力道:“不要怕,氣聚丹田,神收精縮,自然可以千杯不醉!”
傅書香不由好笑!
夏鐵牛反以為傅書香是對他媚笑。
他連通身的骨節眼也覺得輕鬆不少,一麵抓起酒壺,一麵走向傅書香,口道:“今日朋友相會,不論幫規,不分尊卑,大家放開胸懷的喝!”
說著,已斟滿了兩大杯。
司馬-更是“惟恐天下不亂”。
他也湊趣地道:“老堡主!你可要小心啊!我們的傅護法乃是千杯不醉之量!
滄海河流之飲者!”
夏鐵牛更樂了。
他一仰脖喝下一杯,大叫道:“妙!妙!我先幹!”
說完,將另一杯酒遞向含笑不語的傅書香。
傅書香接過酒來,媚然一笑道:“堡主!我實在……”
夏鐵牛不等她說完,忙吼道:“了明大師說過,你是千杯不醉呀!哈哈……”
傅書香笑道:“要我喝也行,堡主得再陪我一杯!”
夏鐵牛吼道:“兩杯也行呀!”
傅書香也斟了一大杯,親手遞到夏鐵牛的手上。
夏鐵牛焦黃的臉膛,已血般的殷紅,接過酒來一飲而盡,硬著舌頭道:“好!
好!幹!”
正在此時……
忽然廊下一聲冷笑,嫋鳴猿啼的發聲道:“總壇的哪一位護法,我見過沒有?”
語音未落,進來了一個彩衣花衫的奇醜老婦人!
“癩蛤蟆”一見,搶著叫道:“堡主,夫人駕到!”
夏鐵牛頓時臉色大變,一撤身,離開了傅書香,緊走幾步,迎上前去,笑道:“夫人回來了!”
那花衫醜婦,三角眼一楞,向著“了明”與傅書香凝視著,久久不動。
司馬-一見這等態勢,分明是夏鐵牛有怕老婆的毛病,也忙起身拱手道:“這位是堡主夫人?”
彩衣醜婦聞言,不由冷冷一笑。
她緩步走向傅書香,陰沉沉地道:“這位是總壇的護法?”
傅書香不答反問道:“你!是堡主的夫人?”
那花衣醜婦突然臉色一沉,喝道:“既是總壇護法,先亮出會首的‘血光金令’,再與我答話!”
司馬-聞言忙道:“血光金令已交與堡主!”
醜婦人喝道:“幾麵?”
司馬-道:“一麵!”
“哈哈哈哈!嘿嘿嘿嘿!”
醜婦人未語之前,仰天一陣怪笑,聲震屋瓦。
笑聲甫收,壓聲喝道:“廢話!”
兩字出口,忽的一轉身對著一旁死氣沉沉的夏鐵牛吼道:“身為一堡之主,老不正經,被花溜溜的女人衝昏了頭嗎?”
夏鐵牛陪笑遣:“夫人哪裏話來!”
醜婦人咬牙切齒道:“既然沒著迷,為何連總壇的規矩都忘得一千二淨!”
夏鐵牛一楞道:“夫人……”
醜婦人不理會夏鐵牛,卻緩步走向傅書香,口冷森森地道:“小狐狸!你居然冒充總壇的護法,真是膽大包天,存心找死!”
傅書香固然一楞。
司馬-也不知哪裏又露了馬腳。
醜婦人卻已寒颯颯地道:“總壇派人出令,乃是‘一人一令’,就是防著會吃裏爬外,小輩耍乖弄巧,想不到,哈哈哈!”
司馬-忙道:“堡主夫人!你聽我……”
醜婦人雷霆萬鈞地吼道:“住口!”
司馬-也怒喝道:“這是何意!”
醜婦人雙眉上抬,兩掌待發,搖頭問道:“你真是‘了明’?”
司馬-不由大吃一驚。
因為,聽這醜老婦的語氣,分明是已看穿了自己的身份不對。“他連忙暗自運功戒備,一麵“蟻語傳聲”,對傅書香道:“留心!這醜婦似乎看穿了我們的身份不對。
果然不出所料。
醜老婦的母豬眼眯成了一條線,陰沉淒厲地咆哮如雷道:“小輩!你可知道本夫人從哪裏來嗎?”
此時“七殺堡主”夏鐵牛插口道:“夫人,難道總壇沒派人出珞珈山?”
醜婦人道:“派了!可不是派到七殺堡來!”
說完,又麵對司馬-道:“假若你是真的了明大師,我想你應該到‘陰陽穀’去,不該到‘七殺堡’來!”
這句話是說明了“了明”的任務他完全知道。
衡量當前的形勢,司馬-要想再隱瞞下去,是辦不到了。
醜婦人冷冷一哼,指著司馬-道:“光棍眼睛亮!是漢亮亮你的字號,現出你的本來麵孔,讓老娘見識見識!”
司馬-知勢成騎虎,朗聲一笑道:“我看你還是不問的好!”
醜婦人也狂笑一聲道:“你們的計劃本來不錯,可惜你們不知道老娘我也到了總壇,更不知道老娘會在這半夜三更的時候趕回七殺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