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又輪到霍雪融注視著他,她曾經聽過這樣一句話,“Every day may not be good,but there is something good in every day”,翻譯成中文就是“不見得每天都是好日子,但是每天總會有些好事發生。”現在她能與他這樣麵對麵坐著,就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他們之間就像一場蝴蝶效應,當她在十三年後的此刻追溯到她的十三歲,其實,他們的第一次見麵,比顧信則以為的,還要早上三年。
霍雪融從小就有個愛爬樹的毛病,霍媽媽覺得小女孩這樣不好,管教她不準爬樹。隻有霍爸爸覺得,小孩子喜愛什麼的天性不應該被扼殺,寵溺著她,隨她做任何事情。
那一天她身手矯健地爬上一棵樹幹粗大的榕樹,靠在眾多樹枝中間,帶上耳機。耳中回蕩著悠揚的小提琴聲,她微闔雙眸,享受著難得清靜的午後時光。
風吹得樹葉“沙沙”地響,光影忽明忽暗。
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過去的時候,一道清脆好聽的嗓音打破了此刻的靜謐。
這棵榕樹位於他們所在中學的西北角落,旁邊是一處廢舊的籃球場,離教學樓很遠,平日裏沒有人來,正是霍雪融常駐的秘密基地。
此時她一驚,意識已清醒,俯身看下去,隻能看到男孩子頭頂的發旋。那男孩並沒有注意到這裏還有其他人,他坐在榕樹下,姿態隨意放鬆,腿上攤開一本書,那嗓音又響起。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一首《早春呈水部張十八員外》,他念得抑揚頓措,悠揚聲線傳進她耳裏,配上她喜歡的那首讓人想翩翩起舞的曲子。
一瞬間,畫麵美得好似定格了。
突然,她感覺有水滴在手臂上,那男孩也看到了前方地麵上的水印,輕呼一聲“呀”,然後手忙腳亂地跑走了。那一年的顧信則,個頭又矮,身材又圓,倉皇跑走的身影,滑稽又好笑。
霍雪融卻不這麼覺得,所以一向愛幹淨的她,為了不驚擾她的“鄰居”,等到他跑遠了,才狼狽地從樹上翻下來,拍拍身上的髒汙,眼簾中是一本古詩詞集,一枚淡雅的書簽,夾在剛才他朗讀的那一頁。
霍雪融無奈地扶額,脫下白色的外套,把書包起來,抱在懷裏往教學樓跑去。
顧信則覺得很委屈,他隻是一時間被傾盆而降的雨打亂了心神,忘了帶回那本書,同桌的女同學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說他是不想還給她,私扣了那本書,甚至鬧到了老師那裏。他嘟著嘴去那顆樹下找書,一路上賭氣似的踢著地上的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