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你這嘮嘮叨叨的樣多像更年期老頭啊。”
“我看你是病好了。”周延斜睨著我的眼神寫滿了他此刻的不滿情緒。
“話梅是蕭逸去買的,他接了個電話,有急事,剛走,和他未婚妻一起。你這樣是因為他嗎?”
話梅很酸,正是我喜歡的那種,我用力含著話梅,想要多榨出一些酸味來。發燒致使我的胃口不大好,沒有一絲食欲,味覺也變得有點遲鈍,我喜歡酸味對我的味蕾的刺激。
我略微低著頭,因為頭還是有些痛,也變得有些沉重。眼角餘光告訴我周延此刻正看著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想告訴他這一切都與蕭逸無關,卻說不出口,周延能看穿我的一切,我在他麵前不可能有任何遮掩。
時間仿佛靜止在這一刻,我和周延都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直到藥瓶裏的液體流盡,周延才起身去喊護士。三瓶液體順著針管流進我的血管,我的左手已經變得冰涼,護士手法很熟練,利落的將針頭拔出,我沒有感到一絲疼痛,如果我可以把蕭逸也像這根針一樣,幹脆利索的拔出,我想我心裏會舒服的多吧。
護士收好針管和藥瓶,要我在病床上繼續休息一會,又囑咐我要多喝水,注意保暖,明天再來一次。我壓緊了左手背上的膠布,針眼很小但還是有一點痛感的,身上的酸痛已經基本消失了,所以我想溫度已經降下來,身體便是沒有什麼問題了。
周延終於開口對我說話:“現在,你打算怎麼辦?小沫,耗費了六年的青春,夠了吧。”我知道周延這句話不是在問我,他是想告訴我對於蕭逸,此時此刻,我應該有一個了結,無論眷戀也好,心痛也罷,蕭逸已經完完全全屬於另外一個人,一個美麗溫婉,與他相配的漂亮女人。蕭逸從來就不曾屬於我,從今以後,即使是在心裏偷偷想念的情緒,也不該再有。
“我們走吧。”我掀開雪白的被子,立時感到一陣涼意襲來。我小時候輸液跑過針,手背腫的老高,疼得哇哇哭,打那以後我輸液手就從來不敢動,那麼僵了三個多鍾頭,手早就不靈活了,周延彎下身幫我把鞋帶係好,我穿好大衣,周延幫我拎著包,並肩走出醫院。送我回家後,周延沒有像往常那樣跟我爸媽閑扯,隻告訴我說明天好好在家休息,不要去上班,午飯後會來接我去醫院輸液,跟我爸媽道了再見之後就轉身走了,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竟有種說不出的疲憊與頹然,大概是我還沒痊愈有些恍惚的錯覺吧,這些消極的形容詞都不該是屬於他的。
周延剛走老媽就開始嘮叨,說我都二十幾歲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竟然高燒到會暈倒,以後要是沒有他們老兩口了,我可怎麼辦。老爸就要老媽別再囉嗦,趕緊去給我煮些粥吃,讓我好好在家休息兩天。還是家裏溫暖,隻有三個人卻有種人聲鼎沸的感覺,屋子裏是滿滿當當的,我的心裏就不會空落落的難過。畢竟是病了一場,精神並不好,吃了幾口粥就又覺得有些困,撕掉左手的膠布,發現上麵有少許血跡,原來那樣幹淨利索,沒有一點疼痛的把針頭拔掉,還是會留下痕跡。
蕭逸,我該怎樣才能把你不留痕跡的從我心裏拔除呢?
借著生病在家多休息了兩天,什麼都不想做,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床上躺著,有時候隻安安靜靜的躺著,望著天花板上漂亮的吊頂花紋,有時候又害怕這樣的安靜,像是連自己的血液都會靜止,於是把音響開得很大聲,卻隻是一遍又一遍的播放著《山楂樹之戀》。不是迷戀電影,也不是沉湎那樣的感情,常石磊的聲音如泣如訴,有一句詞讓我自聽到起,便再也放不下,“紅花如是血,白花就是情。”搞的我們家小老頭小老太還以為我受了什麼刺激,成天神神叨叨的,還時不時的過來偷偷瞄我一眼。
望著天花板的時候,我的大腦一如牆壁般雪白,像是回到了上學時,隨便看著一片落葉也會發呆。聽著那低沉的歌聲,似乎我的心裏在壓抑一份即將奔湧而出的感情。六年前,看著天空起航的客機,耳朵裏轟隆隆的聲音,震得我差點腦鳴,我的心裏多麼渴望飛機能因為什麼原因返航,再飛回來。蕭逸離開以後,我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跟了多遠,他回來了,帶了如花美眷,我的心卻不知道遺失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