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洪七公運勁和歐陽鋒比拚之際,隻覺對方的內力一層又一層地加強,有如海中波濤,一個浪頭打過,又是一個浪頭撲上,內力洶湧而來,他初時隻是將內力運成一個個屏障,將對方源源不絕的攻勢消解了去,打算要先立於不敗之地,然後再待敵之可勝。這樣一來,歐陽鋒勁力雖強,內力進攻的方位又是變幻莫測,但僵持良久,始終奈何不得敵手。
誰知時間一長,洪七公漸感內力消竭,但對方的勁力仍似狂濤怒潮般湧來,心下不由得暗歎道:“老毒物原來越瘋越厲害,老叫化今日性命休矣。”他料得此番拚鬥定然要輸,但苦在無法退避,隻得竭力撐持,卻不知歐陽鋒也已氣衰力竭,瀕於油盡燈枯之境,支撐維艱。兩人都是騎虎難下,不死不休。
隻見葉瀟和小龍女打過招呼後,逕向洪七公、歐陽鋒二人所在的峭壁飛奔而去。但見葉瀟向峭壁上攀去,他右手在石壁上一撐,身子便躍起丈餘,身子落下時,左手又撐,比之適才洪七公和歐陽鋒邊鬥邊上之時可快得多了。
倏忽之間,葉瀟已躍上懸崖,他眼見洪七公、歐陽鋒二人臉色大變,歐陽鋒臉色灰白,神色愁苦,實是氣衰力竭。而洪七公呼呼喘氣,呼吸艱難,周身精力用盡,再無半點半滴留存,雙方仍是勢均力敵。兩人此刻僵持不動,額頭都冒出黃豆般的汗珠來,進既不能,退亦不得,均知誰先收力退縮,不免立斃於對方掌下,但如此拚鬥下去,勢不免內力耗竭,兩敗俱傷。
兩人此時全神貫注,於身外事物已盡數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葉瀟攀上峭壁,躍至懸崖,並非全無聲息,兩人卻均不知。葉瀟見狀心想若再拚得一時三刻,兩人非同歸於盡不可,於是緩步走到二人之間盤膝坐下,運功護住全身,雙手分在兩人臂彎裏一格。
隻見洪七公與歐陽鋒的手掌倏地滑開,收勢不住,噗的一聲,四掌同時打在葉瀟胸上。崖下的小龍女見狀心下大驚,便要飛身搶上相救,卻見葉瀟神色自若的站起身來,並未受傷。原來葉瀟適才知道倘若用力拆解或是反推,洪七公正在全力施為,一股內力逼回去反打自身,必受重傷,因此運氣於胸,硬接了這四掌,仗著自身內功神妙,輕輕易易的把掌力承受了。
卻說本來以洪七公、歐陽鋒兩人合力之強橫狠惡,葉瀟決非其敵,但九陽真經中有幾句話:“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岡。他橫由他橫,明月照大江。他自狠來他自惡,我自一口真氣足。”隻要照著這九陽真經中要義,不論敵人如何強猛、如何凶惡,都盡可當他是清風拂山、明月映江,雖能加於己身,卻不能有絲毫損傷。
是以適才葉瀟盤膝坐下,便是依照經中所示的法門調息,待得丹田中暖烘烘地、活潑潑地,真氣流動,遍於四肢百骸後,這才出手。而那九陽神功的大威力,也方才顯現出來。洪七公、歐陽鋒二人的內力一遇到葉瀟體內的九陽神功,猶如江河入海,又如水乳交融,登時無影無蹤,葉瀟竟是半點也沒受傷。
卻說北丐西毒雖然俱是當世之雄,但互耗多時,均已精力垂盡,隻見二人此刻同時軟綿綿的癱瘓在地,臉如死灰,難以動彈。葉瀟見狀問道:“七公,你沒事麽?”洪七公此時隻感呼吸艱難,聞言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卻是無力開口。葉瀟見洪七公並無大礙,也就放下了心,轉身招呼崖下的小龍女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