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之城(6)(1 / 2)

這裏停了三十多輛馬車,這時各處的乞丐都開始返回,竟然有七八十人之多,都是斷手斷腳的。屋子四周有素衣漢子把守,每個乞丐下來竟然還有丫鬟服侍。張少英從沒見過這樣的,一時甚是驚奇。偷天王三人都知道一個人若是執著便很難勸其回頭,隻有讓他看到真相才會相信,所以他們沒有勸張少英。猶豫了一陣,張少英踏步向院子走去。四周的漢子都投來警惕的眼神,門口的四名漢子頓時大聲嗬斥。張少英一言不發,欺身而上,慘哼中四人中掌狂吐鮮血倒地。轟地一聲,偷天王將院牆打出個大窟窿,笑道:“要想與眾不同,是不能走大門的。”張少英縱聲狂笑,院子裏傳出了警示鑼聲。這所院子甚是雅靜,張少英很難想像這些乞丐竟然會住在這樣的地方。實則上他並不反對這樣的事情,至少這樣他們會活得更舒坦一些,他不能忍受的是將一個人的腿活生生打斷的那種痛楚和殘忍。院內河水中,諸多男侍在幫那些乞丐清洗身子。一旁有三十多名漢子持刀把守,甚是嚴密。一人襤褸衣衫,些許胡腮,四十多歲年紀,看著河中的乞丐怔怔出神,一旁三個護院領頭,四個丫鬟背向侍。見到這麽多人進來,那人並不吃驚,問道:“何故傷我兄弟?”張少英冷聲問道:“你也配做他們的兄弟?”那人道:“我從不敢自居人上,穿這一身破爛便是不敢忘本。”張少英一愣,道:“你打斷了幾個人的腿?”那人搖搖頭道:“他們的腿是被人故意打斷的,卻不是我。”張少英問道:“是誰?”那人道:“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人已經被我殺了,而我取代了他。”張少英怒道:“你們都一樣。”

那人搖搖頭道:“不一樣。”張少英冷聲道:“我不想聽你廢話。”那人道:“我不認識你,卻認識南偷偷天王,龍拳老爺李君,神斧天水老怪。”張少英一愣,那人揮手叫來了案桌,請幾人坐下。地上甚麽都沒有,但那人就席地而坐,偷天王坐了下去,其餘人也跟著坐了下去。張少英突然發覺自己錯了,能夠跟偷天王坐在一起的一定不是壞人,至少這個人給他的感覺並不像壞人。張少英想起身去看被他打傷的四人,那人讀懂了張少英的心思,勸道:“這裏的每個人都是乞丐出身,我也不例外。你沒有殺死他們,他們也死不了,隻不過花點錢罷了。”張少英心頭一顫,再也坐不住,起身向院外跑去。被他打傷的四人正在被一個大夫模樣的人救治。張少英二話沒說,忙為四人輸送真氣療傷。張少英憤怒之間出手甚重,四人都已無法行走。那大夫甚是蒼老,皺紋深陷,白須老長,真是老得不能再老了,見張少英如此施為,歎道:“你不必好心,我救得活。”張少英忙從懷裏掏出金錠,說道:“還請抓些最好的藥給他們治傷。”大夫盯著張少英的金錠,問道:“你這是施舍還是饋贈?”張少英一愣道:“兩樣都是。”大夫伸出老手將金錠接了過去,歎道:“我做了一輩子乞丐,時至今日總算有了一席之地,這裏的每個兄弟姐妹都是我們的骨肉兄弟啊。”說罷,盯著躺在地上的四人眼中含淚,甚是悲傷。

張少英突然懂了,駭然而退,癱坐在地。這些乞丐不跟他一樣麽,團結才能生存,想起護院,想起丫鬟,想起這個大夫,他們不都跟自己一樣麽?張少英不敢再看,回到了宴席。說是宴席,不過是些清淡的酒水罷了,但那人和偷天王三人卻吃的甚是謹慎,不敢浪費。這裏的每一滴糧食都是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人討回來的,他們不敢浪費。張少英一揖道:“還未請教閣下高名?”那人搖頭道:“高名不敢當,賤名黃三卻是敢的。”張少英道:“傷了貴院弟兄,張少英甚感羞愧。”黃三眼色一緊,歎道:“原來是你?”張少英道:“正是小可。”黃三歎道:“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有你這樣的運氣。”張少英應道:“是。”黃三道:“我們這樣的賤命能與諸位在此相會,實是不甚榮幸。”張少英道:“在下出身乞丐,這輩子都不敢忘。”黃三道:“看來你我還是同道中人。”張少英回道:“是。”黃三問道:“你還有疑問?”張少英應道:“沒有。”黃三問道:“那我們可算得朋友?”張少英答道:“算得。”黃三舉碗道:“那在下敬張兄弟一杯。”張少英道聲不敢,一飲而盡。黃三說道:“我這裏一共有一百三十一人,殘身乞討的有八十三人,張小弟可有紅博?”紅博指的是施舍之人給的物事,有的人給的是糧食,有的人給的是錢幣。張少英將懷中的金銀都取了出來,加起來足有兩百兩銀子。一個丫鬟跪下躬身舉過托盤,張少英將金銀都放了上去。一時所有人都跪下來,叩頭道謝,張少英沒有謙虛,磕頭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