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的老漢暗叫不好,卻無懼意。霧清風一揖道:“我欲去一趟雲夢樓,卻不知幾位可有興趣?”老漢的屬下俱起身,霧清風的武功沒人知道,他若要逃便得費一番周章。偷天王三人雖然空有一身武功,但泄不停實在厲害,這時腹中難受至極,有力而心不足,隻想坐著歇息,這時若要打起來三人可幫不上忙。
偷天王看向張少英,說道:“這位縱橫派弟子張少英張大俠在此,亦是我們的跟班,我等自然是要去的。”縱橫派的招牌代表著天下第一和武林最高的威信,因為百戰論道縱橫派一直排在第一,江湖上誰都沒見過縱橫派的人,卻都知道縱橫派的名號。張少英知道三人要將自己也拖下水,他雖不明所以,但從口氣上知道逍遙城跟外麵的人都在等霧清風。霧清風不懼生死,隻問雲紅月說了甚麽,足見其至情至性,惻隱之心大發,說道:“張少英不才,願隨霧前輩一去。”老漢將信將疑,說道:“閣下竟然是縱橫派之人,何不出來一見?”
張少英出來抱拳道:“在下張少英見過前輩。”老漢還禮道:“老朽蓋瑜,少俠小小年紀便名動武林,揚我漢人氣節,老朽虛為天下百姓敬仰不已。”說罷,其一行人皆長揖行禮。張少英還了禮,連聲不敢,問道:“你們是來抓他的,還是來殺他的?”蓋瑜道:“他知道我們等了他很久,做了很多準備,他竟然出現了便無法逃脫,他已抱必死之心,我們豈能前功盡棄。”張少英道:“我要護他走,你們一定攔不住。”蓋瑜笑道:“你的名聲雖然響亮,內力雖然深厚,但我這裏有十三個百戰論道的高手,你的招數太差,恐怕你沒這樣的本事。”張少英一愣,對付一個百戰論道的高手,他還能憑著一身深厚內功抵擋一陣,這十來人若是齊上,輸贏倒是不好說了。他不知真假,看向霧清風,霧清風突然長歎道:“他說的不錯。”
用十幾個百戰論道的高手來對付霧清風,這陣勢的確太過誇張,亦足見對他的重視。張少英問道:“你一個人能對付幾個?”霧清風道:“這可說不好,有時能對付五六個,有時對付一個能活下來便是萬幸了。”這時黎薑走了出來,盈盈一揖,卻不說話,禮畢便回了雅間。蓋瑜突然大驚失色,叫道:“藥宗,快撤。”他這一叫,一行人亦不走樓梯,皆翻窗而出,頃刻走得幹淨。霧清風縱聲大笑,不敢耽擱,縱身躍出,向雲夢樓跑去。一時屋頂上人影閃動,張少英這才發現,司馬慧玉的的武功極好,女子的飄逸之感在她身上當真是淋漓盡致,令人驚歎。霧清風躍入了雲夢樓,雲紅月的屍身琴妘已經入殮。精巧奢華的木棺,水晶棺蓋,足見其奢華。雲紅月身著嫁妝靜靜的躺在裏麵,手中拿著一支玉簫,琴妘一眾皆在一旁哭泣。這一切來得太突然,霧清風直接帶來了木棺,連靈堂都不及準備。霧清風也不瞧眾人一眼,架起木棺快步而出,向雲夢山奔去。張少英已經知道霧清風要作甚麽,心中甚是惋惜又是同情。偷天王三人是最不好受了,每走一步路,腹中都絞痛不已,後間更是難受,生怕一不小心又失守,糗笑人前,隻覺生不如死。
山頂都是石嶺,霧清風將雲紅月的木棺放在石桌上,眼望群峰。忽然唱道:“彼愛美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愛雅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愛貴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這時詩經中的采葛篇,原意是寫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的無限愛慕,****之間不忍分離的濃濃情意。但霧清風將彼采葛兮改成了彼愛美兮,彼采蕭兮改成了彼愛雅兮,彼采艾兮改成了彼愛貴兮,歌聲中幽韻悲傷,悔恨交加。霧清風一曲竟必,悵然歎道:“吾心依舊,吾心依舊啊!”張少英上前,歎道:“生死相依,本不至如此的。”霧清風長歎一聲,淚流不住,歎道:“我的一生都在忙碌,人生在世,身不由己啊。”張少英道:“相愛卻不知珍惜,又何必愛?”霧清風看向張少英,一絲詫異,搖頭歎道:“你不懂。”張少英道:“人死不能複生,失愛憾事,怎傷無用。”霧清風縱聲大笑,說道:“你我不同,不在其位,不知其政。”張少英道:“我的確不知,我隻知道,我愛的人在我眼裏比任何事都重要。”霧清風歎道:“至情至意是好事,你的一生充滿傳奇,不滯於世俗,與我這樣的俗內之人自然大有不同。也罷,也罷,生死相依,生死相依,為心可安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