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際會(11)(1 / 2)

南門屬眾雖武藝不凡,但對於如此陣仗卻是從未見識過,猶且想不到他們竟然會與官軍發生如此荒唐之事,人心未攏,饒是如此,南門各司聯合衝擊,康玉官軍雖可鉗製,但南門之犀利,官軍之肅整,這一仗的勝負卻不好說了。這時遠處杜夫讓領著兩軍重騎前來,但見黑壓壓的官軍圍著白壓壓一片儒衫之人大肆絞殺,血腥味飄散數裏,戰況之激烈可想而知。但看這些儒衫人似是南門之人,卻不知為何與康玉打起來。杜夫讓雖年輕,但熟讀兵書,竟然有疑,當下遣人去南門大營探尋。山巒上的康玉看到了杜夫讓的將旗,當下譴副將前去相會。

一見麵,杜夫讓即問道:“康鈐轄出軍所為何事?陣中儒衫人可是南門之人?”副將應道:“此為接到朝廷諭令,剿滅亂匪,凡百人者眾,持械者,皆殺無赦。”杜夫讓不解道:“如此陣仗,朝廷豈會不下放文書昭告。卻不知朝廷諭令所指亂匪為何人?”副將猶豫道:“諭令已下,乃是寇相與皇上共參,已經由驗證,一切唯有康鈐轄知曉。”杜夫讓眉頭一緊,大軍殺伐,此刻康玉必不會見他,但見到南門與官軍廝殺,大感不妥,更是大大出奇,當下譴人回東郊大營告知杜尚貴,又向副將問道:“此戰誰先出手?”副將應道:“我方先出手。”杜夫讓問道:“為何先出手?”副將應道:“亂匪擋道,殺無赦。”杜夫讓已有不悅,問道:“可有查證?”副將應道:“此中原有,隻等此戰結束,康鈐轄會有解釋。”杜夫讓終究忍禁不住,厲聲喝道:“陣前軍命,如此模糊不清的諭令,究竟是真是假?不待查證即開戰,罔顧將士性命,當真是荒唐,如此罪責你們須得擔當。”副將冷冷說道:“這些你無需擔憂,若幫忙即上前擒拿,若不幫手,就離開吧。”

說罷,不等杜夫讓挽留,副將已策馬離去。杜夫讓漸感不尋常,斥候又未傳回軍情,他處在此地但見南門與康玉大軍拚殺甚感不自在。康玉大軍雖多,但南門戰力明顯要高於官軍,而官軍平日訓練有素,配合嚴整,人力充足,南門每損失一人,實力便少一分,官軍則多了一分勝算,實則是兩敗俱傷,慘不堪言的消耗戰。凝視著戰場上的焦灼,杜夫讓第一次領略到了戰爭的殘酷,竟是如此觸目驚心,幻想與現實的竟是千差萬別,擋不住內心的震撼。康玉不愧為帥才,將騎兵與步兵交替使用,輪番衝擊南門陣營,再以騎兵分割圍殺,一氣嗬成,南門陣勢漸失,杜夫讓瞧在眼中竟是擔憂,又是忐忑不安。

終於,在兩刻的等待中,千餘性命的隕落,杜夫讓等來了父親的將令,令他出軍助康玉夾擊亂匪,不可有誤。杜夫讓亦是渾身戰栗,不知一向謹慎的父親為何會有如此決策,但這令旗自己日夜所見是真真實實的。本有心回營一問,無疑是軍前失令,縱是父子,縱是皇親,父親定會嚴行軍法。猶豫間,杜夫讓讓一指揮使回東郊大營向父親稟明自己的疑慮,連同南門也送了一道。穩了穩心緒,杜夫讓領軍向南門衝殺,一時戰局變動,南門屬眾雖強,這時再也支持不住。在南方重甲禁軍的數量並不多,但其衝擊與防禦力皆是最強的,伴隨著杜夫讓兩軍近五千重騎衝擊,南門開始渙散。

正因為南門渙散,何進已知大勢已去,不再背負統領之責,唯有舍命一擊。當下何進縱聲召集南門諸眾向康玉大斾拚死衝擊,這一番動容即是漫天翻飛,陣勢更加混亂,此時南門能戰者不足來時的十之四五,卻多是南門精英,隨屬高達千眾。何進這一召集,頓時所向披靡,官軍死傷無數,血流成河,一路殺向大斾。但見數百人大袖翻飛,向山巒疾衝。這人山人海間除了近身搏鬥,弓箭已不宜再用。在這膠著的殺戮中能夠控製局勢,引領局勢這是康玉能做到的,而這些細節卻非他所能顧忌的。何進這一動便不似林彬,一路疾奔,頃刻間便要迫上前來。康玉一思慮便下令撤軍,越過南門向東方疾奔。

康玉這一退,步兵騎兵前後有序,圍敵,殲敵,外援,撤離先鋒,中軍,後軍,散騎,斥候,傳令兵,皆一絲不苟,即便是激戰中仍能從容撤離。何進卻不願逃離,不清楚情況便開戰,康玉的膽子也太大了。然而以皇上對康玉,杜尚貴的賞識與敬重,雖無皇親的爵名,卻與皇親國戚無異,才能領略大軍,忠心不可置疑。以其攻擊林彬,再攻擊他,倘若此番是為了南門大營而去,恐怕局勢更加混亂。自出宮以來,第一次臨此大事不免生疏,更難以明白其中訣竅。一念至此,何進即令諸部向西突圍,與官軍背道而馳。隻需脫離大軍攻擊,他會再想法子回南門大營。此次大戰無論是官軍還是南門損失都是巨大的,然而這一切究竟如何他隻有再作打算。脫離了戰場數裏,諸軍開始清理人數,整編,彙報軍力。除去一部分送傷兵去明州大營的,何進身旁隻剩下萬一千餘人,可謂損失巨大。唯有一同前來的安定,保山兩騎軍損失較少,尚有三千餘騎,餘眾皆是南門屬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