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這個遠去的青年人,霸皇向楊郡守問道:“你覺得此人如何?”楊郡守說道:“學的是縱橫派的手段,用的卻是自己的方法,這樣的人屬下倒是從未見過,竟是新奇,亦是擔憂。”霸皇掃視棋盤說道:“你看看這些棋子,剛柔之勢,決斷之力,運籌帷幄,教他的都是天底下最好的老師,不成大器也難呐。”楊郡守擔憂說道:“這裏經營諾就,富甲一方,今後卻不會平靜了。”霸皇說道:“太平日久難免懈怠,人的惰性便是如此,天池也該動動骨頭了。”
天池之外,張少英坐在寬大的馬車內沉默不語,神情嚴正,不時小抿紫晶葫蘆裏的竹葉青藥酒。張少英知道他此時不該去沉思,而是需要放鬆,霸皇這個人給他的壓迫感太強了,若非姬靈霜教授有道,他有可能在霸皇的一個眼神之下便崩潰了。一個人最可怕的不是他的表情有多凶狠,而是那一雙眼睛能直透內心深處,仿佛利劍入體,教人視之膽寒。許久,張少英才吩咐楊管家詔令橫網向蘇州箕壇傳令,尋找芙蓉樓花魁柳月芝。至於天珠山張少英心中早有計較,天珠山地勢複雜,易守難攻,殺手敢於在天下武林麵前擺下擂台,這份瘋狂更是曠古絕今。張少英很快向夔州路天珠山趕去,飛天鳳舞翅大展神威,一日八百裏綽綽有餘。實際上飛天風舞翅雖然身速驚人,但並不能遠行,畢竟器宗還沒有尋到能代替飛翅的布帛,強風襲擾之下,添加的層數再多,也難以保證不撕裂。尤其是機關匣裏的扭簧受力有限,鑄造起來更是繁瑣,造價昂貴,並不能大量配用。張少英這一行人除了身邊的護衛屬下,餘眾均乘快馬或者飛翅間接向天珠山趕去。
張少英其實不急,但他不喜歡在路途中逗留,沒有妻子在身旁的日子他唯有讓自己更忙碌。天珠山方圓近兩百裏,呈東西縱向,山脈複雜,人跡罕至。山嶺內以長江分流川江為主河分南麵白子河,川水,東麵接川江為頭河,分川水,湘河兩條河,川水與湘河暗流成中間有一處方圓十二裏的鏡湖。天柱山內水係通達,有山有水便是殺手生存的最低保障,即便是受圍困,圍他個十年八載也不在乎。但武道明顯不行,難得聚在一起,十年八載有些人老也老死了。尤其是諸宗雖響應武林盟號召,更多的卻是俠義的牽引,藥宗在天珠峰西麵左翼,武林盟在天柱峰南麵左翼,冥宗在天珠峰北麵居中,仙宗在北麵居右,器宗則在南麵右翼,隱宗太過散亂,又以學識智謀見長,隻能在諸宗之間參謀,刃宗雖未滅絕,短時內必不會再出山。算起來武道七宗有六宗參與討伐,可謂是武林名宿雲集。實際上諸宗大肆討伐並非完全是俠義上的,一是殺手直接麵對挑釁。二是如今大宋國運昌隆,適合諸宗現身,這對各宗的利益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殺手在川陝四路肆虐亂殺無辜者達萬餘人,在朝武的緊急防衛之下仍有如此大的傷亡,對於諸宗以及江湖同道的生存有著極大的弊端,討伐是必然。之所以聲勢如此浩大,全是縱橫門雙使遊說之詞,且無論是諸宗還是江湖門派,均想在此戰中一戰成名,這是根本。
半月來,張少英雖不在天珠山,對天珠山的情況卻了如執掌,有了橫網,仙網,冥王,藥網,器宗飛網的運作,天珠峰方圓二百裏上萬人以飛翅運作,密集監視天珠山內的一舉一動,晚間更有夜鷹配合,這一切得益於器宗的機關造就之術。飛天鳳舞翅雖然造價昂貴,但財大氣粗的諸宗們是從不手軟的,實用加上人情,一出手便是數百架之多。經曆過,朝武,朝蜀大戰,諸宗依舊財力驚人,得益於諸宗的百年積累。像這樣的黑榜禁絕算是曠古絕今的盛事,人生一世難得碰上一回,揮金如土自是不付吹灰之力。天珠山南麵隻有器宗與武林盟,但江湖門派來了二百三十四個門派,高手眾多,高達一萬四千多人,獨當一麵綽綽有餘,且殺手龜縮山中不出,暫時少了殺手四散逃跑的顧忌。張少英選的地方便在器宗與武林盟之間的臨城,這裏原本是縣城,八千多人的縣城卻被殺手屠戮兩千餘眾,暫時是劍湖派,北鬥派,靈山,擎天四派掌管,下轄六十三個門派,尚有四千餘眾。張少英要來臨城的訊息一傳到大營,劍湖派掌門也古風,北鬥派掌門成風,成宗,靈山派掌門邱尚雪,蓬山派掌門段子興便都出來迎接,接到的卻是張少英的馬隊,楊管家,派內,橫門,橫網,箕壇,以及幕僚司的一些幕僚和前來為縱橫門門主安頓大營的。張少英特意遞上拜帖,並以晚輩自居,著實給了諸多門派掌門人莫大的麵子,暗歎清白蘭君四字確實名不虛傳。平日各派與縱橫派是摸不著邊兒,這時能得相見自是高興,且縱橫門一來他們的頹勢便可緩一緩。張少英待人以禮,一眾斥候令雖不報姓名,卻以各自的任職與各大門派掌門相見。這一番比較,縱橫派畢竟是武林大派,衣著尚白色,人員一見之下便知不僅身手不凡,經驗更是老練,有著如此眾多精幹輔佐,也難怪縱橫派能引領武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