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英向楊管家交代一番,隻身前往翠萍峰。張少英作為暫掌,出門亦是一個人也不帶,連龍湘子都拋下了。這對縱橫門來說,眾部屬寧願自己死了也不能沒有了女主人。各部幕僚司皆詢問楊管家,楊管家凝視諸眾,說道:“不交代便是最好的交代,諸位還不懂嗎?”一語驚醒夢中人。龍湘子不失時機的插了話,說道:“本非小飛蛾,何苦群紛飛。各有所部盛,豈歎無人覺。”說罷,龍湘子領著張辰善揚長而去。以其言,三壇,即便是縱橫門都人才濟濟,確實沒必要合力一處,動靜雖大,卻像極了笑話,全無所得。當下一提議,三壇一門各行其責,護衛男主人安全。
張少英獨自架飛天鳳舞翅飛向翠萍峰,途中竟有飛翅前來牽引,張少英徐徐跟上,甚至跟那架蝴蝶翅比較起來。忽而上下翻飛,忽而旋翅橫向,張少英都能瞧見蝴蝶翅上那漢子詫異的眼神。霸皇的手段確實不虛,兩翅落入屋宇密集的鎮子裏,隨後喬裝,坐上馬車出鎮子。饒是如此,馬車前後遭到了七八波“劫匪”的襲擊,這些人當是各大宗派的斥候和弟子,對於這般能裝一個人的馬車自是要查探清楚。
馬車行至一處湖邊,驅車入湖。行至密林中殺馬掩埋,連坑都早已挖好了,自始至終隻有他二人。這個人麵像很普通,但張少英相信自己一旦出手,這個人會毫不猶豫的自殺。張少英一直在思慮霸皇的心思,未達目的雖不擇手段,但至少人倫尚在,這是他如今唯一的輪廓。有太多不法,匪夷所思之事撲朔迷離,難以定論,至少一個有信念的組織,其本身便不簡單。
二人行走在深山之內,徑出數十裏,完全脫離了人煙。自始至終,兩人都未說上一句話,但張少英對其心裏變化則看的一清二楚。先是詫異,後是驚異,再是打量,揣摩,感歎,歎服,隨後趨於平靜,對方一個領路人都是如此神韻,何所能人者眾?隨著深入,張少英漸漸發覺這裏水係發達,高崖密布。兩人最後上了一座聳立雲霄的高峰,張少英瞭望開去,但見對麵山峰亦在十數丈之外,比腳下所站尚高出數十丈而已,奇峰秀景,宛如人間畫境。
“少英”張少英瞭望之際,隻覺一聲清膩入耳,那正是柳燕的聲音。
張少英抖個激靈,出手如風,連封身旁那人數處大穴。放眼望去,不由心神大駭,隻見對麵高崖之上左右各掛著兩個大漁網,相距甚遠,網中裹著的不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二位嬌妻麽?柳燕被擒之後並沒受甚麽罪,自吊在這懸崖上,已知對頭要以其身要挾丈夫。隻是姬靈霜在網中一言不發,柳燕折騰了一會便停了下來。這番呼喚柳燕是且驚且急,急道:“這是陷阱,你快走。”張少英負手而立,似是不為所動,此時此刻他看重的是姬靈霜,她竟然一言不發,見到他身子猶在顫栗,一股不祥之感湧上心頭。倏然,高崖上左右飛來暗器,疾空之聲在山穀間甚是尖銳。張少英不由大驚失色,但聽得柳燕啊的一聲,兩團漁網同時墜落,張少英陡然縱身大呼阿燕,搶身縱出。他這時陰陽寶典已然修習有成,縱身上躍便在二十餘丈之遠,這一躍便接住柳燕身子。張少英一招得勢,揮掌便在光滑的崖壁上拍出個可手攀的凹槽來。不及言語,一探柳燕脈搏,知其無恙,這才縱身自崖壁上疾衝而下,俯身去救姬靈霜。便是這相差之刻,姬靈霜墜勢已遠,張少英連連催動燕赤流,急切間不免氣息紊亂,一個不慎,內勁相衝,已然受了內傷。
便在這極端之刻,淩空之中,張少英瞧見了妻子正凝望著自己,眼中黯然無光,淒楚之色凝重,昔日神韻全無,不由心神大駭。但急墜之下,即便是燕赤流亦是無法,何況已受內傷。眼見姬靈霜墜勢漸遠,張少英癲亂之際唯有縱聲呼喚。這般一分神,張少英再無力運息,急亂之下竟暈了過去。
張少英這番昏迷竟然噩夢連連,昔日林夢怡不時出現在夢境之中,淒楚之態,淩辱之景,愧疚之情糾纏不清。待張少英驚叫醒來,坐起身來,竟是在居室中,陽光斜進,已是午時。室內隻有張辰善,風神,明珠,窈楚四人。張少英腦中仍是一片空白,喝問道:“我如何回來的?大夫人,二夫人呢?”張辰善這才說道:“是風神大叔架飛翅救得你,楊管家救的霜嫂子。霜嫂子自回來便神情不對,燕嫂子在陪她。”張少英倏地一轉念,起身下床,胸口不由一陣絞痛,險些昏倒在地。明珠無奈搖搖頭,向窈楚點點頭。窈楚隻得喚來門外的侍婢,侍候張少英穿衣。張少英匆匆而出,竟然比引路的明珠還要急切,這是在南宮家中,縱橫派的三壇精英彙聚於此,屋上屋下皆是縱橫衛,八角衛。張少英入得內院中,但見院內白花花的跪了一片三壇六司皆在其中,隻有縱橫門諸眾站在那裏甚是尷尬。他們本義上便不屬於縱橫派,但一切運作又附與縱橫派,尚無決定的定義,一見張少英入內,縱橫門幕僚司先跪了下來。門外房門緊閉,隻有凝香和四個侍婢在守著。一見張少英來了,諸女均嚇得跪了下來,這些日子所生之事極大,他們這些侍婢雖不得責,卻也不好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