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遠流長(27)(1 / 2)

二人泛舟清湖,對弈緬懷,數年不曾有過的漣漪再次蕩漾開來。或許心有千言萬語,或許早已隔閡叢生,此刻二人隻願天長無盡,相望於人間。

三日的時光,二人縱情聲色,雖願無窮無盡,但張少英已顯猶豫之態,他每日要處理的事極多,每耽擱一日,堆積的行文便堆滿了八仙桌。柳燕沒有去勉強丈夫,三日來的郎情妾意卻一掃而光,他終究走上了昔日自己與阿姐的期望之路。利益謀劃隻是人性的曆練,他已經屬於縱橫派。

晚間,張少英在客棧中批閱行文,柳燕亦上前幫忙,並吩咐被丈夫派來照顧自己的班嫂在一旁侍候。有了曲鴻與柳燕相助,三人隻用了兩個時辰便將行文閱完。從行文中可以看出,這時鬧騰許久的縱橫派三壇內亂從四派並成兩派。扶搖終於與百裏鴻連成一氣,雖未宣稱脫離縱橫派,三壇建製亦如常,但三壇逐漸分為兩派。箕壇壇主謠光與新任箕壇副壇主角羽連成一氣,上書大幕司要求清門戶。但大幕司早已下令,三壇要事將交由張少英副使處理,於是謠光一眾上書到了張少英這裏。柳燕特意起身去瞧了丈夫的批文,隻有二字,常事。柳燕很疑惑,三壇內亂本質上隻是賺錢的用具,即便垮了也影響不了橫網。更可況,諸宗都已經構建新的情報網,今後將會是雙網製,此對宗派的長遠有著深遠的影響。唯一令柳燕擔憂的是,丈夫的縱容將會殃及心壇,尾壇眾多無辜弟子的性命。但以縱橫派的謀劃,丈夫的心性,為了縱橫派的大局,犧牲個萬把人可能都隻是一個數字的概念,因為縱橫派的風格確實能夠做出這種事。

柳燕不想去管這些,大幕司送來的來報柳燕皆原封不動的退了回去,她甚麽都不想承擔,隻想快些尋到阿姐。如今她雖實職在身,卻隻是個掛名而已。阿姐自從離開玄天派再無音訊,柳燕沒得辦法給掌門人姬奔月送了信,奔月隻是回了兩句,“人生如夢,且惜且久。”柳燕一直是這麽做的,但她尋不到阿姐的蹤跡,隻能再寫信給了師尊。姬沄的回複是同樣的,另加了一句,孩子,委屈你了。有這一句話,柳燕多日來的委屈就此一掃而光。怨念一過,心中所掛念的自是丈夫,聽聞其遭到刺殺,昔日情分皆紛紛踏至,亦不由自主的向丈夫所在地靠攏。作為瞧過橫網建製圖的目擊者之一,柳燕對那些中下層的人事窩點自是一清二楚。橫網雖然不太清楚縱橫派內事,但江湖傳言自是聽在耳中,當下才報給了張少英。

對於妻子的轉變,張少英始終不忍再去叨擾她的思緒。妻子是個幽靜之人,這種爭權奪利之事她並不習慣。整理完一切已是深夜,二人回得房中,一時寂靜無聲,不知該說些甚麽。等了三日都不見丈夫開口,但柳燕始終不會忘卻,少刻,柳燕問道:“你準備如何?”張少英神色俱失,歎道:“阿燕,我有我的苦衷。”柳燕膩聲道:“我知道。可這天下間還有比阿姐更重要之事嗎?你耗得越久,阿姐越寒心,心冷了不是一下能捂熱的。”張少英猶豫了一下,歎道:“此事關乎縱橫派的興亡,我沒得選擇。”柳燕雖明事理,甚至理解,但她並不認為縱橫派已到了如此地步,上麵還有大幕司,有姬師哥,還有師尊,亡不了。柳燕再度失望了,丈夫那股名利之色愈加濃厚,再不複昔日憨態之深刻。柳燕沒有再勸,離開的這些日子她也看淡了,自己與阿姐在丈夫心中的地位早已動搖。但即便如此,柳燕心中仍以丈夫為唯一,離開丈夫的日子她每晚都輾轉難眠,渴望丈夫的嗬護。

張少英已瞧出妻子的失望,但他明白,自己已經做了抉擇,他沒有閑暇去搭理這些事情,他很累,他也不敢懈怠。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輕輕摟著妻子,吸嗅著妻子那醉人的體香。丈夫的動作表明了他的決定,柳燕頓泣淚而下,心中隻有深深無力,她無法改變丈夫,也無法改變阿姐,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從拜入縱橫派的那一刻開始,柳燕便深知為人處事之道,竭力溶與這個大家之中。如今的地位,如今的身份,作為阿姐的阿妹她都責無旁怠,非血親卻濃於親,無論是師尊還是姬師哥都接受了這份情感。雜念之中,柳燕哭道:“好郎君,我好怕,好怕我也成為你選擇的方向。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還有甚麽不能與我說的,我們一起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