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末年,中原百姓被元兵屠戮的十室九空,山西等地更是遭遇了千年不遇的旱災蝗災,一時間那裏的餓殍遍野,易子相食。許多的漢人不甘心留在原地等死,寧可冒著蒙古人法令中禁止漢人外逃,一人逃難全村皆屠的威脅,拖兒帶女揣著為數不多的財物,拄著木棍端著破碗沿著官道一路南下,想去四川討條活路。
那時的四川還沒有遭到蒙古鐵蹄的踐踏,依然是一片祥和的天府之國魚米之鄉。所有的人都抱著這個唯一活命的希望,拋棄了祖祖輩輩生活了幾百年的家園,踏上了遙不可知的求生之路。
這一路上的草根樹皮被走過這裏的逃難百姓吃的是幹幹淨淨,可是每天還是有更多的人倒在了去往四川的路上,官道的兩旁全是骨瘦如材的幹屍,還有一部分的屍體並非是餓死的,從他們屍首分離的模樣還有那平滑的刀口可以知道他們是被蒙古騎兵的彎刀殺死的。
即便是這樣,每一天都有更多的人加入這逃難的行列之中。許多不同地方逃難的人都在這官道旁彙集起來形成了一條規模空前的逃難大軍,人口的集中並沒有提高獲取食物的機會,相反沿路能找到的食物反而更少,人餓死的更快。在這一大片的逃難人群中,有這麼一個七八歲的少年,幾片破爛的麻布下遮掩的瘦弱的身軀,已經被連日的饑餓折磨的狼狽不堪。搖晃的身形也阻止不了挪動的虛浮腳步,他的心裏很清楚自己不能停下來,這一路他見過太多的人停下了腳步休息,之後就再也沒有站起來的機會了,這其中就有他的爹娘。就在三天前,他送別了自己的最後一位親人,懷裏揣著娘親寧可餓死也沒有吃一口的半塊麩皮餅子,以及她死前對自己的要好好活下去的叮囑,跟隨著逃難的人流一路南下。三天的時間娘親留給自己的半塊麩皮餅子早已經被這個少年消耗殆盡,可是胃裏因為長時間的饑餓傳來的一陣陣絞痛,不停的摧殘著少年脆弱的神經,頭上的驕陽揮灑著無盡的熱情,更加加重了頭暈的感覺,幹裂的嘴唇已經感受不到空氣的幹燥,隻有耳朵裏還能不停的聽到隱約的轟鳴聲,與往日不同,今天的轟鳴聲似乎更加的清晰,如同海浪一般向著自己的方向從背後湧來。
“韃子的騎兵來啦!大家快跑啊!”也不知是人群中誰先發現的追兵,總之這一聲叫喊之後,慢吞吞的逃難大軍仿佛被打了雞血,所有的人一齊發喊狼奔豕突的向著南方逃跑。
這少年回頭望了一眼,隻見太陽暴曬下的黃白地平線出現了一抹黑色,漸漸黑線變成了一片黑浪,那黑浪中不時的閃爍著白光,那是蒙古彎刀反射的日光,毫無疑問蒙古人的騎兵殺過來了。少年也不得不跟著加快了腳步,混入到逃命的人流中,向著前方跑去。
人的兩條腿終歸是跑不過四條腿的馬。很快,蒙古騎兵追上了逃難人群的後部,強大的騎兵在人群裏橫衝直撞,隻聽他們嗷嗷怪叫著盡情的揮舞著手中的彎刀,削下一顆顆頭顱,帶起一蓬蓬的鮮血。
越來越多的人倒在了血泊之中,蒙古騎兵砍殺一陣之後,再次加快馬速,整個騎兵群一分為二,從兩側向著逃難的人群包抄過來意圖將這些不聽話的漢人全數殺死在這裏。這下原本擠在一起向前逃命的人群如同一群受驚的蒼蠅哄的一聲向著四麵八方混亂的跑開了。
雖然這群賤民出人意料的“驚人之舉”讓蒙古騎兵包餃子的計劃落空了,但是騎兵中一個明顯是頭目的騎士對著手下喊了一句蒙古語,騎兵兩個半圓形的追擊隊形很快就轉換成了分散追擊的自由隊形,不過這並沒有影響蒙古騎兵收割人頭的速度,殺戮還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一聲聲死亡的慘叫催促著活下來的每一個人以更快的速度逃離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