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嗎?死了吧!”全身酸疼地睜開眼,模糊不清的視線內漸漸地清晰映出金龍的紋飾,多熟悉的圖案啊,熟悉得讓她害怕。這圖案自然隻有皇帝的龍床上才會出現。驀地睜大黑瞳,她再次確認,果然是在他的床上,她覺得仿佛天塌地陷一般,恨不得再次昏死過去,從此不醒。
滿身的疼痛,深深的咬痕,發生了什麼事?她不需要回想,一切都已無法泯滅地刻在了記憶裏。她絕望地坐起身,抬起頭,淚眼中盡是痛苦,望向坐在桌前正悠然抿著香茗的皇帝,本該是恨他的,可是,她連恨的力氣也沒有了,無力地道了一聲,“你的目的達到了,我已經被你徹底地毀掉了。”
“這話說得也太絕情了”,他陰梟的笑容裏閃過一抹無奈的淡然,“咱們本來就是夫妻,以前,朕確實太過冷淡你,朕決定以後要好好補償你。”
藍昕身心俱疲地苦笑,“補償?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嗎?算了,如果我是你發泄仇恨的工具,那麼,請你不要再折磨無關的人了。”
“無關的人?”冷峻的臉龐微微變了色。所謂無關的人,不就是那個臭道士嗎!皇帝牙根有些發癢,不耐地一口飲盡剩下的茶,冷聲,“在你的心中,無關的人都要遠比朕這個夫君重要吧?也罷,朕就成全了你,你隻要後半生都老老實實聽朕的話,無關的人就會安然無憂。不過,若是你再敢違逆朕的意思,朕也不會再為難你,隻是,朕會殺光你身邊每一個人,當然,也包括你口中那個無關的人”,皇帝冷眯著眼睛看著她,驀地詭異一笑,“忘了告訴你,朕已經決定封他為這日居殿的專屬禦醫,長居宮中,也方便他日後為你‘調養’身體。”
“你……你想要做什麼?”這是他另一個陰謀嗎?藍昕緊張地盯著他,擔心他仍是不肯放過莫烯。
“瞧瞧你現在的表情,真是讓朕寒心。想要那個臭道士活命嗎?那就乖乖聽朕的話”,皇帝額際隱露出青筋,看得出他的耐心已到了極限,“朕現在要你笑,馬上笑給朕看。”
藍昕愣了一下,緊咬嘴唇,收起眼淚,他說得出,絕對做得到。為了莫烯,她要忍,就算被心頭的這把刀千刀萬剮,她都要忍下去,輕輕地扯了一下嘴角,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
“好,真是乖”,他抿嘴詭笑著,“隻要你聽話,朕會寵惜你的。”
她才不稀罕他的寵惜,厭惡地將目光從他的臉上撇開。他所謂的寵惜,那是藏在蜜汁裏的毒藥,沾得越多,死得越痛苦。她寧願他化作一條凶惡的毒蛇直接把她吞進肚子裏,讓她了斷得幹淨利落。低垂的眼睫輕輕地顫抖著,現出一雙烏黑清亮卻毫無神采的眸子,眼如心,心灰意冷,“我累了,請你出去吧。”
皇帝沒有立即起身,仍是出神地望了她一會兒。他默然自問,這真地是他所想要的與她的相處方式嗎?如同路人冷淡無情,在他們之間永遠也不會出現奢侈的噓寒問暖,隻有冷嘲熱諷,折磨摧殘。這樣做,他真地開心嗎?沒有答案,因為,他已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輕輕地起了身,他略顯沉重的背影靜靜地消失在了內閣裏。
“莫烯,我們該怎麼辦?怎麼辦?”明明已闔上了雙眼,但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金絲龍繡的禦枕被淚水浸濕,枕在上麵,陣陣的涼意從脖頸襲來,冷得她已麻木無知,肝腸寸斷中心中隻存了一個念想,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讓莫烯平安地離開這裏,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