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承在城市裏感到了種種的不適應。他常常感覺到自己不說話正好,一說就多,不做事就好,一做就多。一次,他到海邊去玩,看見一個青年婦女站在海邊的一塊礁石上,兩眼微閉,一臉的祥和,一副安心歸去的樣子。展承嚇了一跳,他聽說過跳海自殺的人的故事。他悄悄的走到婦女旁邊,一下摟住婦女,向後滾到了地上。
倒地的一刹那,他在婦女胸部感到的感覺,明顯不同於在營部同桌身上感到的。正愣之間,就聽婦女怒斥到:“你幹嘛呀?”展承急忙回過神來,說:“大姐,你有什麼事慢慢的來,別想不開呀。”婦女呸的一聲說:“你才想不開呢,人家做詩呢。”
展承想不通做詩為什麼要到那麼冷的海風裏站著。他看見婦女的耳朵裏戴著個耳機,也不知道那和做詩有什麼關係。後來,他知到那叫隨身聽,放出歌來的效果和在唐軍家聽到的錄音機的效果是絕對不同的。
寒假要結束了,媽媽要回東北。舅姆和媽媽商量,是一定要把展承家從東北辦回來的,一般回老家,展承也早晚要回去,既然如此,不如現在就回去。展承也願意回去,於是一致通過,展承就回了老家。
到了老家,展承就注意到不少人家的門都是鐵門,於是展承回憶媽媽說過,她們年輕的時候,家門都是不用鎖的,可後來,不鎖就會丟東西。多少年以後,有人跟展承說了一句話:“六十年代開著門,七十年代鎖著門,八是年代木頭門,九十年代大鐵門,新的世紀防盜門,以後肯定門裏門。”
展承的二舅已經當了好幾年村長,後來,又在村裏建起了建築隊,把村裏的青壯年男人組織起來,出外攬活,村裏已經有了好幾個小工廠,萬元戶已經不新鮮了。二舅家也早就蓋起了九間大瓦房,是村裏當時最豪華的。
二舅在村裏一言九鼎,每天找他辦事的人不斷,有時,就是二舅上廁所,也有人隔著門和他說話。展承曾經看見幾次有人顛顛的跑去給二舅拿手紙,小心的遞進門去,然後一副榮幸的樣子。
展承一到二舅家,就發現二舅家有摩托車,在市裏也見過,展承覺得這玩意兒挺好,樣子和自行車差不多,不用蹬,比小蹦蹦跑的還快,騎上去肯定特舒服。就問二舅:“二舅,摩托車怎麼騎?”二舅告訴他:“踩啟動杆,然後捏離合器,掛擋,加油就行了。”二舅又在後麵加了一句話:“會騎自行車,就會騎摩托車。”
於是展承放心的照著做了,結果是二舅家的木頭洗臉架碎了,而展承的腿摔傷了。
腿養好以後,二舅和中學的校長打了個招呼,展承就到中學借讀了,
這裏是一村一所小學,一個鄉鎮一所或兩所中學。二舅家就住在鎮中心,所以展承上課比在東北方便多了。
展承已經知道了二舅在村裏的勢力,所以有點有恃無恐。到了學校的第二天,正趕上學校舉辦歌詠比賽,展承也參加了。他站在最後一排,唱歌的時候,他就偷偷的撓前麵同學的屁股,還擰了一把。當然是男同學。那天他們班的參賽歌曲是社會主義好,老師見那個同學擠眉弄眼,老是一副想笑的樣子,表情極不嚴肅,就把他叫到辦公室批評。也不知道那位同學有沒有告狀,老師並沒有找展承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