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了,司宇辰派來的轎子早早的就在翰林郡的門外停下,我不想出門,如果可以,我想永遠也不要去麵對司宇辰。但,怎可能行?
過了半晌,翰林郡外出現了寧弘的聲音。
他清了清嗓子:“王妃?花燈宴,皇上已經布置好了。”
我讓芙葉去說了聲是,我便出去了。也許,他催了,我便想去。我便會出去!
月色繚繞,深夜,有昆蟲的叫聲,還有滿天的螢火蟲。不知怎麼,我停下了正行走的腳步,我抬起頭仰望了望天空。星星很美,月亮也是,彎彎的像是在笑。可,我卻覺得,這裏的星星,這裏的月亮,從來都不屬於我。
我最後不舍的望了眼天空,心裏煩躁的好,也或許這不是煩躁,倒是我總覺得今晚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寧弘許是見我出來了,便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估計是等的急了。
我淡淡的道:“勞煩寧公公久等了。”
寧弘也許是沒見過我這麼的客氣過,雖說聲音是平靜無味的,但,隻要我能跟他客客氣氣的說話,他也就是驚訝的了。
一路上轎子平穩的出奇,我揭開簾子,芙葉正走在轎子身旁陪著我,我略感欣慰。
半晌,我問她:“還要多久?”
芙葉見我揭了簾子,便笑著回道:“王妃,再走一條路就到了。”
我“哦”了一聲。卻在轎子裏做的有些煩悶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到的花燈宴,司宇辰的這一出出把戲我並不知道,我也並不知道他安排的花燈宴是何意。
我手扶著車簾往外看去,似乎前方正有著一片燈火通明,各種各樣的顏色。我知道了,前方便是花燈宴,好不熱鬧。
想著想著,寧弘便手一揮,停下了正行駛的轎子。我這才知,我已經到了花燈宴,而司宇辰正笑著向我走來,的確,他的傷已經好了。不愧是一代魔王,縱然斷了腳筋,傷勢過重,他也好了。
芙葉伸出手想扶我下了轎子,他卻趕到了我身旁。
他伸出手不言語。
我閉上了雙眼,隻是刹那,手指便觸碰上了他的手臂,下了轎子。
“熱鬧嗎?”他問。
他今天穿了一件碧色的衣衫,一頭黑發束起,用金冠完美的固定著。腳底也蹬著一雙花紋碧色靴子,我卻從未看見過他穿這麼幹淨顏色的衣服。我有些詫異,但在他麵前,我永遠要裝作波瀾不驚的一副模樣。
他的臉,他的精致五官,他高挺的鼻梁,他英俊帥氣的麵龐,曾幾時刻,我都會以為這是司南軒。
但,他就是他,司宇辰。
我回道:“倒是很熱鬧。可是,這卻不是元宵節,我始終不明白。”
他霍然的笑了笑,“隻是讓你喜歡罷了!”
他回答的很簡單。
不知不覺,我和他已然走了一條小河邊,而河岸的四周高空都是用絲線拴著的花燈,各種各樣的樣式,顏色。我,真的好久沒有看過了。
可,那時,那純真的時刻,終究是回不去了。雖然,我的年華還在,但,我感覺,我還是老了,或者說是成熟了。
他今天很奇怪,並沒有肆意的牽起我的手,他今天的模樣很翩翩君子。我在心裏冷笑。
前方走進一黃衣翩翩的女子,朱顏粉黛。我才知,她沒有離開皇宮!小女兒家的心思在我的心裏依舊在作祟。我恨她,恨這個站在我麵前黃衣翩翩的女子。忽地,我想起了慕容靖死前的一句話。
“殺了黃彩月!”
她笑著走向我,“王妃。”
我看著她,不屑的轉過頭,嗬一聲,“我什麼時候恢複了這王妃的稱號了?真是不知不覺。”
司宇辰卻好似沒有見到她一般,這時他才牽起我的手,“走吧!我帶你去看花燈。看……你最想看的花燈。”
我與黃彩月擦肩而過,慕容靖死前的最後一句話,看來我要好好的想一想了。如今,我決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威脅到我,傷害到我。
浣清音,不知何時,已經淹沒了某個角落裏。
他拉著我遊移在河岸四周,他拉著我坐落在一梨花木桌旁,桌子是矮的,正好人可以端坐在那裏。
多久了?我來到翼安到底有多久了?老了啊!我真的是老了!我無用,這麼些時日,我竟然救不出爹娘,還有十四,他會帶兵返回嗎?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與我無關,花燈搖搖晃晃的我竟也看不清晰。我拿起梨木桌上的酒杯喝了下去。
幾杯下去,我已經有了醉意。
“不要再喝了。”他搶過我的酒杯,動作以及溫柔。
我笑了,也搶過他手裏的酒杯,“給我!”
他不說話,我也不看他,誰知道他在想什麼?幾杯下去,一壺接著一壺,我已經有了醉意,我卻覺得,我始終都是清醒的。我這是在偽裝自己,偽裝的麻醉自己,我是清醒的!
依稀的耳邊傳來他的聲音,他也醉了。
他說:“清清,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得到你。”
我嗬嗬的笑了,手中搖晃著酒杯。
他說:“也許,從始至終我都沒有得到過你,我…愛你,我無能。我卻隻是將你囚禁在這深宮之中,看著你,老遠的看著你也好。我啊!從始至終都沒有得到過你!”
我笑了,臉頰上卻傳來一種熱度,是他的吻。我厭惡。
“滾開!”
他不怒,帶著醉意嗬嗬的笑了。
我厭惡的拿起酒杯,倒了下去,狠狠的擦拭自己的臉頰。
我醉了嗎?不,我沒醉!搖搖晃晃的花燈在我的雙眸裏出現了雙影。他懶散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帶著些悲痛萬分。
“清…清清。”
我手中搖晃著酒杯,瞧著他。
我嗬嗬的笑了,一把拉起他的手臂。
“你不是愛我嗎?愛我嗎?”
他點點頭。
我大喝道:“走啊!放棄你這大好江山,你這偽皇帝的稱號!”
半晌,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嗬嗬……,我又是一陣歡笑,獻媚?我倒是想到了這個詞可以形容此刻的我的。我搖搖晃晃的身子緩緩的站起來,我偽裝成醉意的拍了拍他的手臂,他看著我,緩緩的他也站起了身,他的身子也是搖搖晃晃的。我順手拿起了酒杯旁的一盤果子裏的削皮短刀。
“來,跟我來!”我做出最嫵媚的動作,手指一點點的勾著他,讓他帶進死亡的深淵。
他笑了笑,緩緩的跟我來了。寧弘在後麵喊著,喚著。他卻笑著讓他們滾開。
一條小路後,一座涼亭下,微風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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