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九音的想法是對的。
那日一直到晌午用過午膳,兩人還是相處得時分融洽,風辰夜沒有再為難她,甚至,對著她的時候可疑說得上‘挺’溫和。
如果他對著傾城的時候也能這麼溫和,兩個人的關係是不是可以有所好轉?他們畢竟是親兄弟……
看著他安靜的側臉,九音忽然有點困‘惑’了起來。
他們現在這樣算什麼?她究竟該繼續恨他,還是該想辦法解去他對傾城的恨意?
是不是被折磨多了,便也對他的壞習以為常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竟也能在她心湖裏泛起莫大的漣漪。
以後,該如何?
那日他們並沒有在晨風閣待太久,午膳過後沒多久,青衣送回了一張請貼,是太子邀請逸王爺到明月湖一聚。
邀約的時辰是今日黃昏,而明月湖離逸王府又有一段不算短的距離,約得這麼倉促,就算帖子裏寫的隻是因為替風辰夜洗塵,但這洗塵,隻怕也沒那麼簡單。
風辰夜本是打算讓青衣送九音回庭院,但想到赴約的地方是明月湖,想了想,又忽然改變了主意。
“陪本王出‘門’遊湖如何?”他問。
他與青衣說話的時候自己就在身旁聽著,所以,九音很清楚他要出‘門’辦什麼事。
不過,與太子見麵居然要拉上她,倒是有點出乎她的意料了。
“遊湖自然是好的,隻是不知道王爺希望我演繹什麼樣的角‘色’?”
風辰夜往椅背上依靠,看了她好一會,才郎朗笑道:“本王喜歡你這聰明的腦袋,今日……”
他沉‘吟’了片刻,才道:“放‘蕩’一點如何?”
九音暗中白了他一眼,但麵上卻沒有半點不高興的神‘色’,反倒笑得嫵媚:“隻怕是你承受不來的不羈。”
說罷,轉身看著青衣,笑道:“不知道青衣大哥能不能幫忙尋一套‘豔’‘色’一點的裙裝?若是能有點胭脂水粉那便最好。”
說起來怪丟人的,她就像小桃和小荷所認為的那樣,是個窮得叮當響的‘女’奴,所帶的包袱裏就連一套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更別提什麼胭脂水粉這種“高消費”的玩意兒。
她這麼一說,風辰夜也注意到了,她穿在身上的全是樸素的衣裳,甚至今日所穿的還是昨夜被他撕破的裙子,隻不過已經被縫補好了。
想到昨夜自己把她裙子撕破的那一幕,身體竟忽然又興奮了起來。
他輕咳了一聲,看著應了九音的請求正要出‘門’的青衣,極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顯得平靜些:“回頭讓人給她送一批衣裳過來。”
身為他的‘女’人,竟穿得如此破爛,也不怕丟了他的人。
九音自然沒有理會他在想什麼,等青衣給她送上一套‘色’彩‘豔’麗的裙子後,便進了屏風後換下自己一身舊衣裳。
因為風辰夜不喜歡脂粉的味道,所以她的濃妝計劃也擱淺了,隻是隨意在臉上化了個淡淡的素裝。
等風辰夜把賬冊和上,抬頭看見走到案幾前的人兒時,眼底,不可避免地閃過一絲驚‘豔’。
九音不說話,隻是‘唇’角含笑,一直笑得愉悅。
“你今日似乎變得愛笑了些。”為了掩飾自己一刹那的失魂,風辰夜丟下賬冊,顧左右而言之。
不過,這話出口之後,不僅九音嚇了一跳,就連他自己也微微怔了片刻。
似乎,她今日真的變得愛笑了,不再是一成不變的掩飾‘性’的淺笑,而是……偶爾笑得輕佻,偶爾笑得得意,偶爾……還有那麼一絲小調皮。
九音‘唇’角的笑意一僵,心底的震撼一閃而逝,隨即,又揚起一道嫵媚的笑容。
若不是他說穿,竟連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刻她的笑早已不是平日裏那種雲淡風輕到可以掩藏一切的笑意,她竟在不知不覺中,透‘露’出幾分自己的真‘性’情。
風辰夜隻是瞟了她一眼,便冷哼道:“笑得如此難看,不如不笑。”
他長身立起,舉步朝‘門’外走去,身後,落下一地寒霜。
剛才分明還看得出心情‘挺’不錯了,隻是轉眼的工夫,竟又對她厭惡了起來。
這男人翻臉的速度,簡直把翻書還要快。
九音輕吐了一口氣,斂去眼角眉梢那些吃力的笑意,麵容靜若,提著裙子便追了出去。
伴君如伴虎,她的小命,究竟能不能熬到讓一切都結束掉的那一日?
晨風閣前院裏,三匹駿馬並排立著。
九音一出‘門’便被中間那匹‘毛’‘色’純黑的駿馬給吸引了所有的目光,它安安靜靜站在庭院裏,一雙眼睛黑亮黑亮的,幾乎和‘毛’發融合在一起。
它的氣息也是寂然的,可當你認真看它的時候,卻又會從它身上感覺到一股莫名森寒的氣勢,還有,一種高傲到完全目中無人的不馴。
好一匹狂傲不羈的馬兒,這模樣,竟讓她不自覺想起傲慢無禮的風辰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