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荷花輕應了一聲,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先前聽孫夫人說那些不鹹不淡的話,她還能理智地想著價值觀不同,能控製得住自己的脾氣,可這會兒聽良子說齊錦棠買了小翠回家做小,什麼價值觀還是時代局限性的,全都丟到了九霄雲外去。原本以為心裏隻是擱著那麼一顆將要萌芽的種子,如今卻猛然發覺,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紮根抽芽,梗得人心裏悶脹難受。
自個兒先前還惦記著他不知會如何處理小翠的事兒,總那麼去學院鬧會不會影響他的名聲,如今看來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對於古代人尤其齊錦棠這樣的人家,取幾個小老婆還不是很平常的事兒,喜歡不喜歡的又如何,左右不過家裏多個人吃飯罷了。
她越想越是覺得煩悶難耐,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熱得發沉的腦子清楚了些許,又覺得以齊錦棠的為人,應該不會能做出這般不合禮法的事情,說不定隻是以訛傳訛,不該這麼快就在心裏疑了他。一是片刻倒是也理不出個頭緒來,幹脆晃晃腦袋不再想這事兒,心道等見麵問個清楚便是了,如若是誤會自己在這裏空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若不是誤會……她伸手捏著頸間的銀鎖,心下苦澀地想,若當真不是誤會,那他與自己便也從此再沒什麼相幹。
抬頭才看見良子還在麵前擔憂地看著自個兒,荷花吐了吐舌頭道:“回屋去吧,下晌兒外頭曬得厲害。”
良子見荷花這樣,隻覺得她是在強顏歡笑,也深深地歎了口氣,伸手揉揉荷花的頭發道:“別想那麼多了……”後頭的話,在喉嚨口哽了一下,到底還吞了回去。
荷花進屋見店裏沒什麼客人,便到後廚給方氏打下手幫忙,還沒多一會兒就被方氏連推帶訓地趕了出來,“你這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搗亂的啊?讓你切蔥你切蒜,讓你洗芫荽你洗水蘿卜,端著涼水就要往油鍋裏倒,你這孩子今個兒是魔怔了?”
良子本來在後院兒幫著劈柴,見荷花出來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托著下巴發愣,半晌後終於看不下去了,過來道:“你若是心裏別扭,就找他問個清楚。”
荷花聽了這話喃喃自語道:“我是想問啊,不過得等我把這件事想清楚的,畢竟不是小事兒,要慎重些想得通透了才好。”
良子見左右無人,便勸道:“你跟齊公子的心思,你們不說旁人也能瞧得明白,隻是礙著你還年幼無人說破罷了,雖說他們那樣的人家,總是免不得……但是……罷了,你一個姑娘家的,去問這些事也不像話,還是我去給你問個清楚,若他真的中意你便幹幹淨淨地來提親說媒,若是不中意咱也不攀他便是了。”
“……”荷花錯愕地半張著嘴,“良子哥你說啥咧?什麼提親說媒,中意不中意的……我在尋思著新的買賣路子咧!”
“額……”良子聞言也是發窘,見荷花的模樣不似假裝,撓撓頭覺得這也不該是自己多話的事兒,把手裏最後兩個絆子劈完,扯開塞在 腰間的衣擺,隨意撣了撣說,“不管怎麼樣,隻要你高興就好,若是有人敢欺負你……我跟你大哥是一樣的,不會放過欺負你的人。”
“安心吧!”荷花笑著說,“咱們認識這麼久,你瞧著我是個能隨便被人欺負的嗎?”
傍晚時分,孫建羽,齊錦棠跟博榮下了學,一起過來鋪子裏,孫建羽進門就道:“荷花,我聽說那鬧事的人查明白了,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便也就安心了,你細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事兒,不過是我跟著金巡捕進大牢去看那幾個人的時候,正遇上張老大給弟弟送飯出來,雖說中間隔了這麼多年,張家老二當初還小,模樣如今長得我都沒認出來,可張老大當年已經年歲不小了,如今雖說大了輪廓模樣還在,一眼便認了出來。”荷花歎氣道,“事後想來才發覺,我前些天去買肉的時候,家裏常去的鋪子賣光了,便去了家沒買過的,其實那就是張家來城裏新開了不久的鋪子,我沒瞧出他家的人,卻是被他家的人認了出來。聽那張老大說,當年他家被趕出齊家村之後,輾轉了許多地方,得了個小妹子又夭折,倒是一股腦都怪到了我頭上,這回得知我家在這兒開鋪子,他們初來乍到不知道建羽哥家裏的勢力,便一頭撞了上來,如今怕是悔得腸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