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村幾十戶村民的竹房都在劈裏啪啦地燃燒著,一片連接一片,熊熊的大火烤焦了村莊裏的每一塊石頭。
潘郎的竹樓燒起的火光最為猛烈,燦爛的煙火像瀑布一樣衝向了天空。
在院子中側躺著一個人,渾身是傷,右腿上還插著一把長劍,鮮血遍地,正是竹樓的主人潘郎。他耷拉著頭,靜靜地望著火光,眼神漸漸顯得迷離,長滿胡茬的嘴巴不時地一張一合。
在潘家村南邊的一個山崗上,坐著一個人,正在俯視著潘家村,俯視著潘郎的院子。他披頭散發,幾乎光著上身,身上結著一道道血疤,左手斷了一半的小指正在滴答著濃稠的血液,右腳的幾根斷趾都耷拉著“腦袋”。通天的火光映紅了他的國字臉,又映紅了他陰鷙的眼神。
他像是在等候著什麼……
他的身後兩丈遠處是幾匹高大大馬,上方都端坐著三個如同鐵塔一樣的壯漢。他們全身紫衣鐵甲,左腰斜頭長刀,右腰金弓銀箭,在通紅的火光中顯得光芒閃閃。
其中有一匹駿馬站在其他三匹駿馬的前麵,上麵坐著的一人,隻有一個眼珠,看上去十分恐怖,一個傾斜的白色眼罩跟他的紫色鐵盔形成鮮明的對比!由於頭上又裹著一道包紮傷口的白布,多少又有些滑稽。
他們就是上次追趕陳來時踩斷藤蔓墜入山澗的三個人,多多少少都受了傷。此時他們也像是在等候著什麼。
……
陳來幾乎是一口氣跑回到潘家村,也不知這一路他是如何選擇道路,如何跳躍,如何奔跑的。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站住歇息一會兒。
當他跑到潘家村旁邊,一座座竹房開始轟隆隆地倒塌。巨大的火苗像通紅的鐵汁一樣濺出來。
陳來一陣心痛。
注視著火光,他眼淚迸流,又一口氣跑向潘郎的竹樓。
潘郎的竹樓還在燃燒,還在發出著劈裏啪啦的聲響,不時的會有一根主梁落下來發出一聲轟隆的聲響。
“潘大哥!”
看到潘郎滿身是血在院子中躺著,陳來頓時心如刀絞,將孩子放在旁邊的一條石凳上,幾步撲到潘郎的身邊,“潘大哥!潘大哥!你醒醒啊!”
摟住他的脖子,將他摟在懷中,陳來大哭起來,“潘大哥!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們!都怪我,是我害了你們!”
他齜牙咧嘴地哭,握緊拳頭哭,捶打著地板哭。
潘郎慢慢睜開眼睛,淡淡一笑,鮮血從嘴角流出,“小弟,你怎麼又回來啦?……你怎麼又回來啦?”
“我看到潘家村起火,就趕緊回來了……”陳來低下頭,都有些不敢麵對潘郎的眼神,“潘大哥,這一切都怪我……不是我住在你家裏,也不會發生這些事。”
“這一切都是命,為啥要自責?……不是你來到潘家村,恐怕我的孩子和侄子早就沒命了……”
陳來一聽,更是愧疚,哭著問道:“潘大哥,嫂夫人和孩子呢?”
潘郎突然嗬嗬一笑,一大股鮮血又從嘴中湧出,可是仍是沒有擋住他脫口而出的話語,“那幾個殺手想禍害鄉親們,但是我潘郎豈能容他們?我就一個人攔住了幾個殺手……其他的獵戶保護著村民們都進入了深山……放心,他們現在都……平平安安。”
陳來點點頭,看向潘郎全身的傷勢,看到他全身的皮膚幾乎全都劃開了,不敢相信他一個人是怎麼對付那麼多殺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