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來看她們都瞅著自己看,咧嘴一樂,指指羊肉湯道:“這湯也好,對點瑩的身子骨那更是賽過仙丹妙藥。就我們三十裏寨,有個女孩子身子骨很弱,哎呀肋骨一根一根的,屁股上沒肉,比點瑩還弱,寨子裏的男子都不願意娶她,喝了這羊肉湯,你們猜怎麼著吧?你們猜啊……快猜啊……”
他比劃著手勢,指指鄭鐵惠,又指指鄭瑩瑩。
看吳婷在拿眼瞪他,又低下頭趕忙補充道:“算我沒說。”說罷,端起羊肉湯呼嚕嚕地喝起來。
鄭瑩瑩忍不住噗的一聲笑起來。又嗬嗬笑幾聲,拿起羊肉吃起來,“陳哨衛,你說的那個女孩子最終怎麼著了?”
陳來伸開右手,岔開五根手指,“最終,她娶了五個丈夫。”
鄭瑩瑩又嗬嗬笑起來,“我可不願意娶五個丈夫。”
“是啊,女人應該嫁給一個男人,不過男人呢……”陳來看吳婷又瞪起大眼,再一次戛然而止。
眨巴一下眼睛,抓起酒壺倒了滿滿一杯放到鄭瑩瑩手邊,“這酒介於葡萄酒和白酒中間,又香又烈又甜,對你的身子也有好處……來一杯吧!”
鄭瑩瑩笑了笑,看看眉毛都要豎起來的吳婷,又看看微笑的鄭鐵惠,端起酒杯,眯著眼睛嚐了一口。咽到肚裏,突然瞪大一下眼睛,“陳哨衛,這很好喝啊,就是很甜很香,但是不算很烈。”
陳來一聽,衝她豎起大拇指來,“女中豪傑!咱哥倆碰一個!”
兩人當的一聲碰杯,相視一笑,都大喝一口。
吳婷不再看他們,咀嚼的動作快了很多。嘴巴一撅一撅的,也發出了聲音。
吃飽喝足,陳來往後麵的椅背上一躺,解開短褂上麵的布扣子,打起來飽嗝,為了涼快又拽了拽領口。他的短褂上有八個布扣子,解開了上麵的三個,露出發紅的脖子。他擦擦額角的汗珠,心想這一會兒能有誰端來一盆洗臉水該多好。
吳婷突然咳嗽一聲。催客令就這樣下達了。
陳來用手麵子擦擦嘴,站起來,指指吳婷道:“你!一會兒伺候夫人和點瑩睡下,我也要去睡了!沒有殺手來,沒有發生火災,不要叫醒我。”
伸伸懶腰,他又衝鄭瑩瑩擠擠眼,轉身去了。
吳婷氣得臉都白了,又一次啪的一聲放下筷子,指著門口道:“師母,你看看這人!像是一個哨衛嗎?簡直就是一個貪吃貪喝的無賴!竟然還讓我們保護他!”
鄭瑩瑩喝了一口羊肉湯,用舌尖舔了一下嘴角,笑道:“師姐,我感覺這個陳哨衛有點與眾不同哦。”
看到女兒現在竟然開心地笑了,鄭鐵惠感到眼裏一熱。逃亡三年來,她還從未見過女兒這樣開心過,來到綠鬼森林,她想女兒不會有什麼變化,可是沒想到來到的當晚她竟然就笑了,“瑩兒,多吃點,多喝點湯。”
她爽快地答應一聲,也拿起一塊羊肉吃起來,覺得很香。
“師母……”吳婷皺眉歎氣,語氣裏有些埋怨,“你真相信那小奴啊?”
鄭鐵惠拿起一塊羊肉放在吳婷的碗中,“婷子,不要開口閉口小奴什麼的,我們是來逃亡的,還有什麼身份地位啊,陳哨衛能這樣待我們,我們應該滿足才是。”
“師母,這是我們第一次見到他啊,相信一個人應該有個過程,這個人流裏流氣,怎麼看怎麼像一個賴皮流氓,應該防範他才是。”
鄭瑩瑩搖起了頭,嘴角翹得高高的,“師姐,這個人我以前好像在哪兒見過,吃了晚飯我想和他說說話。”
“不行!”吳婷斷然拒絕,把吃剩的骨頭扔到碗裏。
鄭瑩瑩不笑了,望向鄭鐵惠。
鄭鐵惠笑了笑,“瑩兒,還是聽你師姐的,在安全這一方麵,必須聽她的。”
鄭瑩瑩想到三年來都是在吳婷的保護下化險為夷,又衝她點點頭。不過,臉上已經沒有了笑色。
吳婷看鄭瑩瑩有些委屈,歎口氣,“瑩兒,師姐今天不想敗你的興,可是我不會讓你接近一個我不相信的人,哪怕他是一個好人。再說,我們隻在這裏住兩個月,很快就過去了,你將來也很快就會忘記這段光陰的。”
鄭瑩瑩低頭不語,又恢複了她憂傷的一麵。吳婷有權利不讓我去見一個人,難道也有權利剝奪我對一個人的回憶嗎?逃亡三年來,我遇到的哨衛都是嚴肅的、死板的,唯有這個陳哨衛,給我準備了藥食,給我準備了鮮花和奶糖,又在哄我開心,為什麼他和其他人不一樣?為什麼吳婷不喜歡他而我卻想著再見見他?
想著想著,她的視線朦朧了。